最后的女神

作者:天籁纸鸢

  “原来你还可以屏蔽声音啊,这样说来玛尼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嘛。”

  “九大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地认输。其他人对我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那是谁呀,你父王吗?”

  “不是。”

  “洛基殿下?”

  “不是。”

  “那是谁?”

  安安等了许久都没得到法瑟的回答,却莫名其妙紧张起来,她抬头看着淡紫色屏障上滑落的雪水:

  “这么晚,我看玛尼是不会来了。”

  “嗯。”

  最近法瑟的话越来越少,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安安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想着这一个晚上连唯一的乐趣也没有出现,那就更无趣。可是,她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倒走得越来越慢。虽然艾尔夫海姆的地域很广,森林很多,但一边欣赏巨树上精灵小屋的灯火,一边和这个人在被雪染成白色的树下走过……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但她还是会好奇一件事,如果玛尼出现并唱歌,她真的不会产生幻觉吗?

  ——不,她觉得自己会把法瑟看成贝伦希德殿下。

  毕竟在这一百年里,贝伦希德殿下已经是她唯一牵挂的人。这种恨不得牺牲一切想要救一个人的感情,应该就是爱情吧。

  可惜她对自己的感情认知一向后知后觉,总是要在失去爱人之后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又是一年过去了。

  新年的夜晚,雪花纷飞掩盖了整个精灵的世界。

  但是这晚有一个秘密,她和法瑟都没有及时发现——他们身后并肩而行的路人们都用各式各样的眼神看着彼此,或暧昧,或深情,或惆怅,或幸福,或忧伤……但不论过来多久,他们最终都会拥抱或者亲吻彼此.

  月神玛尼的歌声回荡在和平寂静的雪夜,为所有人制造了甜蜜和残酷的幻境,他一直唱啊唱,唱到天亮都还没听着.

  直到他们走得很远很远了,阿斯加德大学的学生们才从树林里溜出来,他们带着特制的耳塞,因此什么也听不见.其中一个人瞪大了眼,在纸板上写了一行字:

  “老师居然喜欢法瑟陛下……”

  学生甲:”这不是说明陛下也喜欢老师吗?”

  学生乙:”怎么可能,陛下喜欢的是斯薇,他神位那么高,肯定有办法除玛尼的魔法!唉,老师太可怜了啊,注定失恋.”

  学生丙:”真的好可怜.”

  学生乙:”我们要想办法帮帮老师!”

  学生甲:“你是为了帮老师,还是为了斯薇呀。。。。。。”

  学生乙:“总之,老师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歌声持续响起,安安和法瑟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推着他的轮椅,不时为他整理滑落的围巾,脑中想着与她完全无关的新年计划,知道自己要努力完成最后的理想——

  要救回贝伦希德。

  要和这个与自己再无关系的男人说再见。

  她推着他在茫茫大雪中行走,道路两旁树梢上闪亮的金光团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将雪地也染成了淡金色。鹅毛大雪摇摆着下坠,不经意看着像是银白的光辉,像是从天上坠落的繁星。

  他们前进的很慢,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两排长长的轮印和脚印。

  但是雪下的太大,脸这样的痕迹也很快被重新填满盖住。

  走着走着,如梦一般的树荫路上最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还有他们永远也听不见的月神的歌声。。。。。。

  。。。。。。

  第二天法瑟从报纸上得知玛尼歌声侵袭整个艾尔夫海姆的事,这也几乎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安安就在他的面前,他不会产生幻觉;因为安安没有心上人,安安不会产生幻觉。玛尼的歌声无法改变她,也没有办法让他忘记她。所以玛尼这个无伤大雅却开得很大的玩笑。他选择一笑了之。

  当然,他并不知道玛尼这种闲神也会有技艺进步的一天,莱斯威不知道澈伽的身份,同时忙于和家人团聚享乐,也没有想到要告诉他。

  就这样,他们平静地度过了新年。

  之后过了两天,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上了时事报纸的重要板块,新年期间,欧夏不了的深林要塞出,十三个阿西尔神猪在进入欧夏部落的时候被欧夏人绑架,并且带到森林深处暴虐毒打,其中十一人失血过多死亡,一人昏迷不醒,一人断了两条腿和一只胳膊。

  这个消息震惊整个阿西尔部落。

  神族们对欧夏人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那些进出口的商品上,同时知道他们的文化比神族世界落后不少。

  难道落后的地方注定出野蛮人?

  这是所有神族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没有人对这件事本身产生质疑。

  欧夏部落以前的姿态一直都很高傲,但是这件事之后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回应,并派出大使和资历最高的长老来访阿斯加德,说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找出这几个杀人犯,把他们亲手交给法瑟王处理。可这一回高傲的人反倒变成了法瑟,他从头到尾都让几个大臣与他们谈判,完全没有露面。神族外交大臣说给他们二十天时间,如果二十天时间内捉不出这些人,他们会立刻与欧夏部落停止贸易往来,并作出强有力的反击。

  这件事很快过去了十九天。

  二十天期满的前一天晚上,安安在金宫的阳台上找到了法瑟。

  鹅毛大雪飘扬在灯火辉煌的阿斯加德。

  神界如同一张巨大的地图,无边无垠地在雪夜中摊开。此时,整座宏伟的神之都在酣睡,连十二座金碧辉煌在神殿、银白的拱廊也都陷入国白色的美梦中。

  这一晚没有起风,所以雪花总是规律地左右摇晃着坠下,像是夜晚中千万团燃烧的银白色气体。

  法瑟坐在阳台边缘,并没有用魔法屏障去挡着。

  密集的雪花落在他黑色裘皮大氅上,就如同他的发一般和大氅形成了黑白分明的对比。

  安安站在他的身后,秀气地鼻尖已被风雪冻得通红。但她好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声音也低低的:

  “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了吧——那些欧夏人无法找出杀人犯。”

  听见她的声音,法瑟的身子稍微直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回过头:“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这二十天对你来说很长,对么?”安安直直地看着他轮椅上的背影,语调冰冷更甚风中的冰雪,“欧夏人宁可顶着被侵略的危险,都不愿意去欺骗神族。面对这样朴实的民族,你这个大骗子有没有觉得良心受到一丝谴责?”

  法瑟没有再回话。

  除了飘动的雪瓣,他的背影就像是一幅孤独的画。

  以前安安一直认为法瑟是个有理想的人,但现在她发现了,这根本说不上是理想。而每次看着法瑟冷漠又孤傲的样子,她总会想不通——这样一个命在旦夕的人,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法瑟,阿斯加德现在的状况并没有那样水深火热,你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来拯救这个国家。但欧夏人的财富让你昏头了,对不对?为了南征,你发动了无数场战争,杀了那么多人,牺牲了万千士兵,甚至还用支撑教育的资金填补在军火上……可是,就算你做了这样的事,你的子民还是无条件信任你。你知道么,我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个孩子,他因为新政放弃了读书,但我跟他提到你,他说他认为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所以他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