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神

作者:天籁纸鸢

  安安看着法瑟的目光十分不确定。他竟打算在赫默面前暴露曾经关过她的事实么?

  她的目光缓缓挪到了凯琳身上,又经过斯薇。凯琳的脸白得像纸,斯薇稍微淡定一些,却也有些站不住脚了。

  但最终他还是重新对法瑟说道:“没有人想害我。”

  “我或许拿得出证据。”

  “不用了。”见凯琳露放松地舒展了四只,安安故作为难地耸耸肩,“或许凯琳只是进去跟我玩家家吧。”

  “什么?!”凯琳急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也不知道你被关在了哪里!”

  安安恬静地笑着:“那可能是我记错了,那个女孩和你长得很像吧。不过,你不知道我被‘关’在了哪里,或许知道是谁把我‘关’在了那里。”

  听见她强调“关”,凯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安安因羽萱花被关而不是被带走,原本是她不该知道的。

  “除了凯琳,还有什么人么?”

  法瑟平静的问题让凯琳惊慌失措地抓住斯薇:“斯薇,斯薇,你快解释,不是我啊。”

  斯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默默将她推开,然后和安安对峙着。

  “其他人么?”

  安安观察斯薇的表情,发现这小姑娘的情商还真不是一般高,在这种关头了还临危不惧。又等了一会儿,安安微笑着看入斯薇的双眼,淡淡答道:

  “没有了。”

  “你确定?”

  “我确定。”安安把手滑到赫默温暖纤细的手掌中,又瞥了一眼法瑟看向他们的眼,“我有些累了,赫默,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好。”

  两人就这样草率地做出了离席的决定,没给法瑟留面子。

  离开的时候,安安在法瑟耳边悄悄说:“我很喜欢你,但今天要陪陪我老公了……”在看见法瑟微微睁大眼的表情后,她满意地笑笑,重新依偎回赫默身边。

  深夜。

  阿斯加德外延的凤凰森林。

  山林在夜间显得深不可测,又带着一丝丝黑暗的诡谲。从最深处传来了野兽嘶哑的嚎叫,音符被夜风吹得断断续续,森林正对的阿斯加德却依旧辉煌。

  安安左顾右盼,提防着四周,朝一棵形状扭曲古怪的大树跑去。

  树下站着一个神族男子,他的头发犹如吸收了月色的黑珍珠般垂在肩头,披风的面积也比寻常的人大上许多。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他回过头来:

  “你总算来了。”

  “这段时间我被凯琳看得很紧,基本没机会出来。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威胁了。”

  阴凉的风吹落了树梢的叶,发出飒飒之声,像是鬼魂的哭号。残叶轻轻拍打着古老的树根,又在风停后隐入漆黑中。因此,安安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冰凉:

  “上次处理武器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森凉月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落,照亮了梅勒刚硬英挺的五官,梅勒的眼睛因眼眶深陷而载满了阴影。他把一个收卷递给安安,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不明白你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

  “只要你向法瑟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就足够让他立即攻打华纳部落了。为什么还要以撒迦的身份重头开始?”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一早就说过么,没有商榷余地。”安安的态度变得更加冷硬了,“让法瑟知道了我是谁,也就表示向赫默摊牌。如果赫默知道我是谁,我为他争取的成果,他还可能给我分享么?”

  “这么说也没错。但法瑟城府深沉,跟斯薇在一起这么久他都无动于衷,要他重新喜欢上另一个人,需要花长时间?何况勾引法瑟迟早会被赫默发现,结果不会比他知道你是顾安安好多少。”

  “对赫默而言,撒迦出轨和撒迦死了,前者明显要容易接受得多。”

  “也是。”梅勒沉默了片刻,“那你考虑清楚再行事。”

  梅勒走了以后,安安打开他递来的手卷,借着月色大致扫了一下,都是处理法瑟军队的问题。

  梅勒和索尔果然都是一流的军人,就连溶液盒子的螺丝钉这种小细节都想到了。可惜的是,他们打得下江山,却未必有守江山的能力。

  不过这也不用担心以后没有人会取代法瑟。

  安安拿出通讯器,回了赫默一条信息:“我马上回来。”

  安安把手卷装好,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阿斯加德城中心走去。

  她和梅勒虽然目标不一样,走的路却完全一样。

  梅勒因为贝伦希德的死,要弄倒法瑟。

  她要得到那些最实在的东西。

  九大世界里最有实在东西的女人是神后。所以她之前说想成为神后并不是在说笑。而住在撒迦的身体里,最快成为神界之后的方法只有一个——让自己的丈夫代替法瑟成王。

  重新踏上帝都大道,那种在城外阴冷的感觉消散不少。羽萱花的芬芳香气一波一波地吹拂而来,让她更加放松了。

  或许初恋是美好的回忆。

  或许在她死后,法瑟真的后悔过。

  或许换到一百年前,她最鄙视的女人就是现在自己这样的。

  但感情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更如风一般易变,真的太不实际。

  安安抬头看向下雪一般的羽萱树,伸手接住一些飘落的花瓣,轻轻将它们握住。

  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些可以抓得住的东西而已……那些抓不住的东西,不会再碰了。

  星耀神殿。

  三月的春风带着点点潮湿,在深夜掀动了晶莹的树枝。窗帘像是醉酒了一般,在神界寂静的夜晚扭动着轻舞。

  安安进入寝宫时,赫默正从冰柜里拿出红酒和加餐的面包。面包是夜餐专用的特制品种,非常酥软,就算睡前吃也不会消化不良。所以胃口一向很好的赫默毫不犹豫地拿了一大包。看见他发丝还有些湿润,小脸在琉璃盏烛光中被染得金黄,还如此孩子气地拿这么多吃的,安安禁不住笑了,但在赫默转过头时就迅速恢复了棺材脸。

  “回来了?”赫默迅速把吃的都放回冰柜,快步走到安安身边,“累了吗?”

  “饿了就去吃吧。”安安用下巴指了指冰柜。

  “没饿。是没事做……”

  如果赫默蹲着或者坐着,寻常人绝对不会猜到他会这么高——他那张脸还真是非常秀气,就算俯视安安,都还是只有巴掌大,这让他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够成熟。

  “撒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今天来吗?”他握住安安的手,靠近了一些。

  安安摇头。

  “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安安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但赫默不告诉她答案,只是默默地用那双深紫色的眼看着她。

  她有些不耐烦,转身脱掉外套,但突然想起这一天是他们“例行公事”的日子。

  虽然和赫默的关系比他和撒迦在一起时亲昵了,但他们在进行每月固定夫妻运动上的惯例还是没有改变。一来是安安怕他发现自己的身份,二来……跟一个男人上床,就算不是自己爱的人,他却一直叫着其他人的名字也不是那么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