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衣带破风声传入耳中,紫川秀睁开了眼睛:在刚才自己进来的树林边缘处,此时又出现了大群黑衣的人影,正在向住宅区快速地移动接近,队伍散成扇形,隐隐对整个住宅区形成包抄。在黑衣人的腰间,有着亮晃晃的金属反光。这群人一路弯腰伏低了身子前进,步子急速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显然无一不是好手。在他们影影绰绰的身影中,凝聚着有如实质的可怕杀气。
“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这是紫川秀的第一个反应。他马上趴了下来,只探出了一点点脑袋观察对方,感到很奇怪:自己进帝都以后一点破绽也没有露出,以自己灵敏的感觉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在紫川宁家中。那么,这群是些什么人,敢随便闯进紫川宁的家中?莫非是一伙强盗?
但紫川秀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帝都的黑社会是绝对不敢到紫川宁家中来惹事的,哪怕她家里少了喂猫的碟子,治部少第二天都会把整个帝都城翻个底朝天。那些大大小小的黑社会头目都会被抓回去好好修理,所有的赌场、妓院、走私仓库等见不得人的场所,全部会被扫荡一空,游荡街头的扒手、妓女、赌棍、嫖客、打手也会被统统抓起来痛打一顿,然后关上几个月。这个损失,黑帮是承担不起的。帝都本地的黑社会不但不敢来骚扰紫川宁,就是知道有外地的团伙打这里主意的话,他们也会向治部少方面报告,或者在暗中偷偷阻止。而且眼前这群人速度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已经在雪地上掠过了好几米,这么好的身手,黑帮团伙之中恐怕没有这样多的人才。
“一,二,三……五,六,七……十一,十二,十三……”紫川秀清点着对方的人数,像是有所感应,走在前面的三个黑衣人忽然同时抬头,往这边望了过来。紫川秀立即把头压入雪堆里,屏住全身的气息,大气不敢喘,不敢再望:对方全部是蒙面,一个个目光锐利得有如鹰隼,全部是一流的高手。
现在,已经不必怀疑了,对方蒙面前来,肯定是对紫川宁不怀好意。这样的人,即使是自己己在武艺全盛时期,应付起来也很费一番功夫的,何况现在自己武功尚未完全恢复!而且他们竟然有几十人之多,怎样才能保住紫川宁的安全?没等他想出来个办法,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音传来:“啊!”
紫川秀心头发紧,忍不住又把头探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观望……
一行五个人的警卫举着灯笼走过花园的边缘,走在最后的一个警卫听得风声响动,转身举起了灯笼喝问:“是谁在那里?”他炯炯的目光直盯着花园树丛目光不能及的阴暗处。
“呵呵,你太过敏了……”走在前面的同伴回身说,却骇异地张大了嘴巴:从树丛的阴暗处,出现了黑衣的人影。只见黑色衣裳飘动,无数身影跃起,悄无声息却飞快地向自己逼近。接着,前面和左右方向同时出现了黑衣的人影。在朦胧的雪雾中,影影绰绰的黑色人影,不知有多少。那些黑影形状模糊不清,散成扇子形状,隐然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巡夜的警卫们纷纷拔出了武器,心中恐惧。这么多年了,虽然帝都动荡不安,紫川宁的庄园却一直十分平静,即使在秩序最混乱的杨明华叛乱时期,庄园也没受过外来的侵犯,他们作为守卫兵,根本没有实战的经验。匆忙中,队长小手指被自己的刀刃削破了老大的一个口子也没有觉察,握刀的手腕一个劲颤抖个不停,于是闪着微光的刀刃也晃个不停。“什么人!”
语音没落,黑暗中几个人影已经扑了上来。队长低喝一声,朝着最靠近的黑衣蒙面人一刀砍了下去。那个人影一闪,已经躲过了这一刀,随即飞起一脚,将队长踢得刀子脱手,斜斜飞出几米一头栽进一个雪堆里。
“啊——啊!”只听得短促的交战声、武器碰撞的铿锵响声,受伤士兵的惨叫,男人们愤怒的咒骂声……战斗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一切又回归沉寂。队长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嘴角流着血。他失魂落魄地望着地面上的尸首,自己的部下已经全部倒在那里,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问:“紫川宁在哪?”
队长抬起头:“你们是什……什么人!这里是宁……宁大人的府邸,你们不怕……怕杀头吗?”
一个黑衣蒙面人从黑暗中渐渐浮现,他个子不高,但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阴森的杀气,那种可怕的压迫力使得没有人敢轻视他。他右手一抬,一把锋利的长剑直指着队长的喉咙,剑锋上冰冷的锐气将队长逼迫得喘不过气来。那个蒙面人一字一顿地问:“说,紫川宁在哪?”
队长大点其头,蒙面人把剑一收,队长立即跪倒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发出粗重的喘息声音。蒙面人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催促:“快说!”
“我说,我说……”队长一边喘着气,一边慢慢地说:“宁小姐就住在……”他突然放开了声量大吼:“警报!刺客来了……”
“哧”的一声轻响,他叫不下去了,那把冰冷的长剑已经穿透了他的喉咙。矮个子把剑一抽,带出了大蓬的血花。队长双手捂住了喉咙,“咯咯”响动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指缝间大量血液仍旧不断地涌了出来,将地上的白雪洒得猩红。他的身子慢慢地、一点点地躺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彷佛怕冷似的,蜷缩成一团。蒙面的席亚漠然地看着,轻轻吹拂下手中的长剑,任凭剑上的血迹在寒风中渐渐滚落。
英木兰走上来,轻轻把队长趴着的尸体翻过来,那双圆睁的眼睛,彷佛仍在凝视着什么东西。他摘下了面具,叹息一声,轻轻把死者的眼睛给抚上,抬起头说:“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子,究竟有什么本领,教人为她心甘情愿地赴死?”没有人回答。队长临死前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庄园。远远近近的窗口一个个亮了起来。有人从窗口里探头探脑地张望,有人在喊叫。其余的警卫们从沉睡中被惊醒,慌慌张张地从屋子里奔出来。传来了皮靴踏雪的声音,同样一身黑衣蒙面打扮的姬文迪从后面走上来:“席亚,你们把事情办砸了,惊动警卫队了!”她响亮地吹了个呼哨,随即,黑暗中响起了回应。
顿时,更多的黑衣蒙面人从暗处窜出来,围成一个扇形展开,形成保卫圈。这时流风霜出现了。她已经除掉了女装,身上披着战士的轻质盔甲,外面罩着一身素白的孝服,面上蒙着黑色的面纱,额头上缠着白布飘带以示哀悼,腰间挂着剑。
她一步步走近,刺骨的北风吹拂她素白的长裳,白衣飘飞如雪,她恍如不觉,一手按剑,娇小的头颅微微昂起,目光平视前方,步伐坚定。虽是纤纤弱质,却是那么的威严、雄壮,飞扬的气势,简直如千军万马正在逼近。黑衣杀手们的保护圈在她身后收拢,护卫着她,密集的队列在快速地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