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更黑
那天那个镇子很大,还有庙会,街上人来人往,崔氏和两个下人走散了,偏偏,她的包袱,让晁禄和辛四妹背着,她和刘琴在镇上找了一天,也没有见到这两个人,她俩不敢回京城,只好继续往前走。
崔氏和弟弟本来就不是一母同胞,弟妹一见她满面风尘,就刻薄地说:“姐夫下狱了?你家被抄逃出来的吧?不少字我的庙小,可容不下这逃犯的大神。”这本来是讽刺她的,偏偏崔氏心里有鬼,以为家被抄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就低着头不说话,弟弟是个商人,平时崔氏并没有帮他什么,这现在过来投奔,他本来一脸不悦,女人见男人不给姐姐撑腰,胆子就大起来,命人把崔氏母亲赶了出来。
崔氏和刘琴当时是叫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在附近的当铺,当了头上的首饰,找了一个客栈住下,刚好那客栈有一队商人去东省,刘琴想起茵茵就是让张家送到了那里,于是和母亲商量,准备到茵茵这里打秋风,茵茵以前在家里,可是任由她娘儿俩欺负的,她俩觉得,说不定她们能把茵茵从张家赶走,她们来个鸠占鹊巢,两个蠢笨的女人,一点儿也没怀疑她们的两个下人,是做好了圈套糊弄她们的。
辛四妹和晁禄说好平分得来的东西,但面对那堆黄白之物,晁禄马上变了脸,辛四妹要不是提前藏了些东西在身上,几乎没分到什么,晁禄回老家去了,她一个人也没处可去,在附近的几个城里漂了一阵,估计风声过了,就悄悄潜回京城,变卖了崔氏的东西,租了房子开了个估衣店,她能说会道,为人狠辣,竟然赚了些银子。手里有了钱,她在京城寻找了好久,买下这个院儿,那个小乖,是这个院主的小厮,院主嗜赌,败光了家产,小乖无处可去,只好极力巴结辛四妹,让辛四妹留在了身边。
陈二林见茵茵没什么首饰,曾经带回来一个专门走大户卖首饰的牙婆,这婆子见多识广,很会察言观色,也很健谈,茵茵想要知道京城风俗,她每次来,都多少买点东西,留她喝茶,听她说东说西。
牙婆认识崔氏,茵茵并不奇怪,但牙婆说,见过崔氏跟前的婆子在街上开铺子,茵茵就上了心,崔氏从不打理生意的,她的钱,都是想办法从家人手里抢夺,茵茵就没少受她盘剥。
茵茵专门打扮成小厮模样,到牙婆说的那条街转了几天,才发现了辛四妹。她和辛四妹将近十年没见,对她也认不真切,那天辛四妹看到外面有人,是茵茵专门打扮成刘琴的模样试探她的,现在她和刘琴很像,以前却不是那样,刘琴从小就是竹竿,茵茵却圆乎乎的,再加上她嫁的时候还跛着,辛四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假扮的。
果然,辛四妹害怕刘琴找来,茵茵一过去她立马关了店门,还去卖掉房子。茵茵确定她有鬼。抓逃奴的一幕,是茵茵导演的,那个中年大婶,也是她假扮的,除了长贵和顺阳,其他人是陈二林找来的。茵茵不想让刘家人知道她得了辛四妹的东西,才假扮成黑吃黑的样子。
辛四妹只有一个烂床单,白天还不敢出门,那小乖磨断手上的绳子,在屋里转了一圈,找到几片抹布,他把那用绳子缀起来,给了辛四妹,自己夺了床单裹在身上,出去了,天快黑的时候,他竟然穿着一身衣服,还带回了一身给辛四妹,辛四妹感激涕零地换上,和小乖一起出去,投奔小乖的亲戚。
小乖的亲戚是个屠夫,那屠夫看到辛四妹,还一脸笑意,用蒜片炝猪血做汤下了面条,让他俩吃了一顿饱饭,小乖吃过饭和屠夫嘀咕了几句,两人一起出去了,屠夫却一个人返回来。
晚上,辛四妹才知道,小乖十两银子把她卖了,屠夫在床上非常粗暴,辛四妹疼得杀猪一样的嚎叫,她心里对自己所为懊悔莫及,可怜的辛四妹,屠夫把她看得很紧,她略有异动想逃跑,屠夫就下死命打她,辛四妹慢慢麻木,开始安分地和屠夫过日子,几年后,她和周围那些一身脏污的妇女一样,两眼呆滞,满面灰尘,刘家的家人在她对面买肉,都认不出她来。
长贵傍晚,看小乖和辛四妹都逃跑了,这才锁了院门,托牙行把院儿卖掉,这次卖的从容,还得了一百七十两银子。
长贵处理了辛四妹的东西,却遗憾没有把那个院儿留下来:“不管是出租还是咱们自己打理,都挺不错的,东家。”
“咱们还可以再买一个啊,你去附近的牙行跑一跑不就成了?”茵茵也想在京城弄个铺子,就笑着给长贵说。
陈二林这几天又不知忙什么,也不要长贵跟去,长贵刚好有空到处寻访。
这天茵茵和顺阳在家里,外面有人敲门,顺阳开了门,外面是个中年男人带个小伙儿,她不认识。
“刘茵是不是在这里住?”
顺阳听了,不知该怎么回答,稍停顿了一下,才问:“你们是谁?”
“我是她伯伯。”
茵茵听见声音,已经走了出来。
“茵茵,你这是怎么了,回了京城,不住家里,住在这儿做什么?跟大伯回家吧。”果然是刘琴的父亲,茵茵的伯父。
茵茵看到大门外有人好奇地张望,就往后退让了一下:“伯父,你进来坐会儿吧。”
“茵茵,以前,那个恶婆娘苛待你,都怪大伯忙得很,没有对你多加照顾,你千万不要记恨大伯,好吗?”。他怎能不知道老婆是怎么对待侄女的,不过,他忙着自己的风流韵事,顾不过来罢了。
“不记恨的。”她的大伯,一天根本不着家,伯母怎样对待她,从来不闻也不问,但大伯却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儿。
“我就知道你不会记恨的,不然,你就不会让未婚夫为我开罪,把我从牢里救出来了。茵茵,张家那个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跑了吗?怎麽还把你休了?”
“他继母想多占家产呗,还能是什么。伯伯,你坐。”茵茵不想在这上面多说。
“哦!茵茵,这个未婚夫听说是国舅爷的拜把子?狱里的狱官对他毕恭毕敬的,一口一个陈二少,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京城好几个陈大人的。”大伯对茵茵忽然冒出的未婚夫最感兴趣,茵茵让他们喝茶。
“茵茵,回家吧,你未婚夫说,你们很快就要大婚的,怎么也得在家里上轿不是?你收拾东西,我帮你雇一辆马车去。”他见茵茵不回答他,就改换了话题。
茵茵看到伯伯身后跟的,就是堂弟刘稀男,他以前没少欺负茵茵,这时父亲对堂姐一副巴结模样,他跟在后面,尽管有点不高兴,但不敢多说什么,父亲入狱这段时间,他吃了不少苦头,以前的跋扈和张狂,早丢到爪哇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