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作者:关心则乱



  她沉稳的迈着步上前坐下,已有婆端着茶盘在一旁等着,忙上茶请安,明兰微微一颔首,抬眼看去,只见厅堂外头,自阶梯以下起已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清楚的分成了几大块,有几块站的很整齐,有几块站的很松散。

  廖勇媳妇上前一步,垂首恭敬道:“禀夫人,府里的人都在这儿了,除了留了四个看着前门,连厨房的几个也来了。”

  明兰很满意她这种干脆的作风,颇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廖勇媳妇似是得了鼓励,指着外头那几排人,简略介绍道:“这几个是专生洒扫清理的,……这几个是针线上人,这几个是管采买的,这些是护院的,这些是……”介绍了半天,她又指着边角上十来个岁数尚小的女孩们道,“这几个还没个正经差事,常嬷嬷说待夫人进门后,慢慢教好了规矩再使唤,现下先打杂帮忙着。”

  那几个小女孩瑟缩的偷眼望了望明兰,见明兰清亮如水的眸看过来,立刻低头站好。

  明兰顺着廖勇媳妇的手指一一看去,发现皇帝还是蛮靠谱的,发送来的奴仆大多青壮,没有那种特别老迈的,女孩们看着也水灵;明兰细细记下那一工种的人看着整齐,哪些看着松散,然后记下他们的领头。

  最后,廖勇媳妇迟疑了片刻,低声道:“还有,后边跨院里荆扉阁……呃,伶仃阁的那位凤仙姑娘,她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不是府里的,是以……没来。”

  明兰微微皱眉:“那院到底叫什么名字?”

  廖勇媳妇反应的很快:“原先叫荆扉阁的,后来被凤仙姑娘改成伶仃阁了,……老爷没功夫理睬,大伙儿也就跟着叫了。”

  明兰并不置一词,只看着她笑了笑,廖勇媳妇心头陡然一突突,低头退下;明兰心中暗笑:看来这位凤仙姑娘蛮清高的,非但没疏通打点,还惹了不少人厌。

  然后,明兰转头去看赖妈妈,只见偏门边的台阶上站着几个明显衣着光鲜多的人,赖妈妈笑着介绍:赖家和花家是夫人送来的,田家是四房送来的,刁家是五房送来的。

  介绍完毕后,众人齐齐拜倒给明兰磕头行礼,齐声呼道请安。

  这么大的磕头齐呼场面,明兰有些不适应,但她很努力的忍住了,镇定的微笑叫起,轻轻放下茶碗,闲适的将两手交叠在腿上,朗声道:“老爷曾说,这朝晖堂平素是不轻易开的,逢年过节或是贵客来访才开,我便想了,今日我与大家伙儿头回见面,也算是件大事儿吧,便斗胆开了这厅堂,也算正式与大伙见了。”

  下头众人反应皆有不同,或有感动的,或有欣喜的,或有疑惑,或有假笑的,不一而足。

  明兰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接着微笑道:“以后,咱们便是自己人了。然,这之前,我并不认识各位,是以,今日我也不说旁的,但只叫我熟悉熟悉诸位吧。”

  这番说过,阶下众人俱是一脸糊涂,不知何也。

  明兰也不解释,只朝后头挥挥手,丹橘早准备好了,叫人在堂中摆一个小几,上头摆有笔墨纸砚,然后若眉上前执笔而坐,丹橘站在一旁,夏竹怯生生的走上前去。

  丹橘微笑道:“别怕,我来问你,你今年几岁,出生在哪儿?”

  夏竹愣了,木木道:“十岁,土……墩村,通州西边的土墩村。”

  “家中几人?都在做什么?”丹橘手执一张纸,利落的问起来。

  “爹,娘,姥姥,还有个哥哥,两个姐姐,我……我最小;家里都是种田人。”

  “怎么来府里的?”

  夏竹看了看明兰,明兰朝和气的点点头,她才鼓起勇气道:“十一岁那年,天老不下雨,田里收成不好,哥哥们又要娶媳妇,爹爹就找了人伢把我们姐妹个卖了给人做丫头,我运气好,来了这里,天天有好吃的!”

  下头已是嗤嗤轻笑,明兰淡淡一眼扫过去,声音全无,众人肃立;若眉飞快的记录着这些,只闻簌簌笔刷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后来呢?”丹橘温和的问。

  夏竹渐渐胆大了:“后来常嬷嬷挑了我,教了我大半年规矩,然后进屋服侍。”对面丹橘她们,夏竹天然有一种自卑感,就好像一个单位里初中生看见硕士生的那种羡慕。

  接着,若眉停下笔头,面无表情问:“来按个手印吧,以后若发现你有欺瞒主,这便是实证,到时别怪旁人。”

  “不会,不会!”夏竹连连摇头,连忙按了手指印。

  明兰含笑道:“好了,你很好,过来我这儿吧。”

  夏竹如闻大赦,松了口气小步跑到明兰身边站好,堂下众人已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些脸色发白,有些面有疑虑,还有些似有不服。

  明兰不去理他们,朝着赖妈妈那儿看了看,然后朝一个漂亮女孩招招手,那女孩柳眉大眼,蜂腰隆胸,水灵妩媚,颇有几分姿色:“对……,就是你,过来吧。”

  那女孩满面疑虑的看了看身旁的一个中年婆,然后深吸一口气上前来,丹橘满面温和的笑容,拉着她站在跟前。那女孩胆似乎颇大,也不羞怯,一双眼睛还频频朝明兰这儿打量,绿枝看着不高兴了,走过去拉开丹橘,转头笑道:“夫人,我来问这位姐姐可好?”

  明兰微笑着点点头,并且叫身边的秦桑上去换了若眉。

  还没待绿枝问,那女孩就笑言言的开口了:“奴婢叫明月,我是……”

  “这名字不成!”绿枝倏地打断她,“这名字和夫人冲了,回去叫你老娘给改一个,去掉前头那个字!”

  明月当即脸红了,回头看了看赖妈妈身旁的那个婆,目光中似有不忿,绿枝不去管她,径直继续问起来。

  “今年几岁?”

  “十五岁半。”

  “是家生还是外头买的?”

  “家生!”明月颇有些自豪,“我娘就是刁妈妈,原是五老的陪房,我爹是……”

  绿枝再次打断她:“他们可在这府里?”

  “自然!”明月骄傲的回头一指,赖妈妈身旁的婆和后头一个中年汉上前点头哈腰。

  “那你就不用说了,回头问到他们时自然会知道。”绿枝好像判官一样的口气,“家中还有其他人吗?他们现在哪儿?”

  “有。”明月咬了咬牙,“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兄长,姐姐在灵姑娘身边服侍,哥哥们……目前还没差事,等着二老爷和二夫人发话呢。”

  秦桑一脸凝重的记录着,绿枝依旧没有表情:“就是说,你并非全家跟过来的?好了,你呢,之前当过差吗?”

  明月得意道:“我原被挑去服侍惠姑娘了……”

  “几等丫头?”绿枝打断她已经十分习惯了。

  明月脸色发窘:“……等;可是我常在姑娘身边……”

  “进府服侍时几岁?”

  “十……十岁;可是我……”

  “便是说你只服侍了一两年了咯,什么时候抬成等的?”

  “……是……半年前,可是炀大老爷常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