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作者:关心则乱



  右侧那位中年老妇,站起笑道:“嫂说什么话,不过等上片刻,有什么对不住的!”

  夫人上前坐下,邵夫人在右侧女眷列席首座上坐下,朱氏随次,顾廷炜则坐到左排男座中去,随后便是顾廷烨夫妇向长辈见礼,丫鬟婆们早备好了蒲团茶盏,顾廷烨携明兰双双跪拜见礼,夫人在一旁温煦的介绍着。

  因不是直系亲属,所以这次明兰不用磕头,只敬上了茶叫声长辈便可,当然,出力少收获也少,只得了两个意思意思的荷包。

  拜过后立起,便是与一众同辈兄妹见礼,比顾廷烨年长的要对之作揖摆福礼,年少的则要反过来向明兰行礼,这次解说员换成了朱氏,她嘴皮清脆利落,解说的很是详细清楚。

  其实早在嫁过来之前,盛老就给明兰大略普及过顾家内情,明兰秉承着好不倦的精神,认真做了笔记——如今宁远侯府里共有房人,分别是大房的,四房的,五房的。

  其实当初老侯爷的老爹过世时已分了家的,庶出的几房早就搬出去了,有些就住在宁远街依附着嫡支过活,有些则自己混出息后,性到外头辟府别居。

  本来四房和五房也要出去的,但因老侯爷常年在外戍边镇守,侯府不可无人主理,便让自己的两位胞弟依旧住着;待到老侯爷奉旨转调,携家带口回到京师后,房人相处融洽,又合着过日了。

  四老爷生的富态敦实,一副富贵士绅的模样,只一双眼睛显的浑浊了些,五老爷则是一副士打扮,五络长须颇见清高雅,他是顾家少有的读书人,青年时中过举,却一直无法中进士,当过几任堂官,如今赋闲在家,闲来吟诗弄画,京城中倒也颇有雅名。

  明兰勉强记住了他们。

  下面便是一连串的‘顾廷x’,有男有女,一个个还拖家带口,牵丝绊腾,明兰直听的脑神经短,她记得自己总共送出去了八个葫芦荷包和五个荷花荷包,外加好大一包金锞和四件玉饰,只心疼的明兰两眼发花。

  最后朱氏解说完毕端起茶碗时,明兰只把自己直系的亲属搞了个明白,老侯爷总共生了两女,儿是个老婆一人生一个(果然是雨露均沾,明兰十分佩服);女儿则是已出嫁的庶出女儿顾廷烟——今日未来,和待字闺中的嫡女顾廷灿——一个瓜脸的美貌女孩,明眸善睐,分机敏,分端庄,四分矜持,颇有几分才女的傲气。

  除此之外,明兰还知道洞房那日说笑的‘煊大嫂’正是那位四老爷的长儿媳妇。

  丹橘站在厅堂一旁,脑门上暴起青筋数根,秀目圆睁的十分狰狞,正咬牙苦记这些亲戚,预备回去后给明兰复习知识点;明兰一边心疼今日的大出血,一边很为自己的糊涂感到羞愧,低声喃喃了几句;随侍一旁的小桃听了,连忙鼓励:“姑娘,您这是那个知什么善什么。”

  “知人善任。”明兰心里舒服多了。

  认亲仪毕,一连串的丫鬟们便捧着茶盘果点鱼贯入内,男人们仍旧坐在厅堂里吃茶叙话,女眷们起身往里走几步,这厅堂是阔大,侧边用一面穿花雕绘漆木槅扇略略隔了,两边声笑相闻,面貌可见。

  里头早置了好几张圆桌,上头摆放了好些四色茶果,明兰被热情的朱氏扯着坐在身旁,几个年轻媳妇小姐拥上来和明兰说话,明兰因认不出她们谁是谁,一概腼腆微笑以对;好在头一回见面,也说不上什么实质内容。

  夸她新衣裳好看的,明兰就呵呵:“哪里哪里。”

  夸她首饰头钗精致闺中的,明兰继续呵呵:“过奖过奖。”

  夸她仪容明艳大方的,明兰红着脸接着呵呵:“岂敢岂敢。”

  ……依次类推。

  几句话过后,一众小媳妇大姑娘们都觉明兰无聊,逗也逗不起来,说也说不出几句,遂自己散开去坐到一起说笑了,明兰这桌只留夫人,四老,五老,还有邵夫人,煊大嫂和朱氏。

  “……要说还是大嫂有福气,这儿媳妇个顶个都是出挑的,瞧瞧烨哥儿媳妇,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人儿,我瞧着都喜欢!”四老满脸堆笑,不住打量明兰,一身紫金双色锦缎对襟褙颇是华贵,“与侄媳妇一比,我家那几个便拿不出手喽!”

  煊大含着一口茶,努力咽下道:“哎哟我的婆婆,你要夸这天仙般的弟妹我是无二话的,谁叫人家着实好呢,可您也为媳妇留几分面呀!”说着便倒进四老怀里,四老笑骂:“你个厚脸的猴儿,今日也要面了?!”

  众人大笑,明兰做出一副娇羞状,微笑着低头——看着婆媳俩这般亲热劲儿,恐怕没人能想到,这位四老是继室,而顾廷煊却是前头嫡妻留下的儿。

  相比之下,五老便静多了,她只拉着明兰的手静静说了几句:“你刚来,不知道,这几年你婆婆着实操劳,于家中大小温柔和平,又怜贫惜贱,慈老爱幼,是最妥当不过的人。”

  四老也道:“谁说不是?煜哥儿的身不好她要看顾,煜哥儿媳妇管家她要帮衬,娴姐儿她要照看,里里外外一大家她都要操心,真是难为她了!”

  夫人微笑着:“瞧你们俩,哎……也罢,不过我脸皮厚,也不怕羞,你们接着夸罢。”

  这句话逗着众人俱又是一阵大笑,邵夫人看向夫人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五老面庞清瘦,气质温雅,低声与明兰接着道:“你不要胡乱听信外头人,你婆婆着实不易;你现既进了门,以后便要多劝着些烨哥儿,一家和和美美的才是家族兴旺之道。”

  四老热络的‘是呀是呀’;明兰自然是卖力点头。

  正说笑着,忽然外头一阵高声争执传来,只听四老爷怒气冲冲道:“……顾廷烨,你好哇!你如今出息了,这般不给自家叔叔面!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不过是晚上出去吃顿酒,也是你叔伯兄弟的一番好意,你就这么瞧不起人?”

  顾廷烨静静的坐着,不卑不亢:“营中军务我尚未理清,皇上交待的几件要事我尚要办理,今日午饭过后,我便要回都督府了,这酒……以后再喝吧。”

  四老爷气的胡须都吹起来了,大声拍着桌:“你少拿办差事来推搪!你当我没见过世面,你老当初比你忙了十倍,但凡自家兄弟叫一声,什么时候不应的?!你亲叔叔发话,你居然敢不应?!”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扑上去,似乎想踹几脚的样,一旁的顾廷煊拼命抱住自家老爹,又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四老爷这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儿,不好随打随骂的,便气呼呼的坐了下去。

  “廷烨本不如先父能耐,无法两顾,四叔见谅。”顾廷烨冷冷的瞧着四老爷,狠厉的目光猛然大盛,瞬间又收了回去,四老爷见他忽满身杀气,面色阴沉,一时竟有几分胆颤,倒有些不敢放肆,别过脸不说话了。

  五老爷见状,颇是不满,拈着胡须皱眉道:“你有公务要忙不便宴饮,这也罢了;可为何一定要离府另居住;住在自家岂不更好,非要弄的外头风言风语,你才高兴?”

  明兰心头咯噔一下,她记得昨晚顾廷烨说过,夫人已答应他们另住了,怎么又有变故?一边想着,一边就去偷瞧夫人,只见夫人一脸为难,站起身来,忧心的朝外头道:“五叔叔,算了,算了!别说了!烨哥儿要住出去,定是有自己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