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作者:关心则乱



  盛紘立刻附和:“老说的是,本该来教的。”说着手下偷偷扯了下王氏,王氏也连忙道:“明兰也是我的闺女,自然该我管。”

  长枫一脸担忧,祈求的看着明兰,明兰拼命不让自己转头,只老实的站在盛老面前听训斥,如兰面带挑衅的瞄了墨兰几眼,墨兰面无表情,那几个丫头的死活她才不在乎,只是觉得有些丢脸。

  王氏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当天就带了管事妈妈和刘昆家的杀去了暮苍斋,让明兰在一旁坐着看,如兰死活也要跟着看热闹,便挨着明兰坐下了,看着外头的王氏如何发威。

  刘昆家的把暮苍斋一众丫头都点齐了,整齐的站在院里,王氏正位坐在上方,翠微小心翼翼的给她端了杯热参茶,王氏满意的呷了口,目光一一扫射过院中的女孩们,女孩们虽然平日玩闹,但也知道今日不好,个个缩肩低头,屏气而立。

  “……我原容你们年纪小,没想到你们欺负六姑娘好性儿,竟一个两个爬到头上来了!好大的胆!”王氏拍着椅厉骂道,“哪个是可儿?出来!”

  可儿摇摇曳曳的走上前,穿着一件水红镶毛的长襟刻丝袄,柔弱娇媚,楚楚可怜,王氏看了看她,冷笑一声:“好一个病西施!听说你来了这些天,天两头的吃药闹病,竟没好过,看来这地方与你不合了,罢了,降你为等丫头,还送你回原处!”

  可儿心头一喜,能回长枫身边哪怕降级也是乐意的,只低低的给王氏福了福,王氏心里暗笑,摆摆手便让婆陪着可儿去收拾东西!

  接着,刘昆家的在王氏耳边俯了两句,然后直起身,高声叫道:“媚儿是哪个?出来!”

  媚儿咬着牙,挺直了背出来,给王氏行了个礼,王氏斜挑了她一眼,冷声道:“好大的谱儿呀,听说你整日打人骂狗,与妈妈吵架,和姐妹拌嘴,连主都敢给排头吃!”

  媚儿轻轻颤抖着,忍着道:“回的话,我……我并不敢的,只是这屋里的规矩与原来的不大一样,我便理论了几句,并无吵架拌嘴。”

  王氏目中精光大盛,用力拍了下扶手,旁边一个婆立刻上前,伸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过去,媚儿白玉般的小脸瞬时肿起半边,那婆大骂道:“贱蹄!敢跟顶嘴!这是哪里的规矩,再有一句便打烂你的嘴!”

  王氏冷哼了声,看了刘昆家的一眼,刘昆家的心里明白,高声宣布:“媚儿革除月银半年,降为等丫头,……拉到二门外,打十板!”

  说着便有人叉着哭喊的媚儿下去,王氏端起茶碗轻轻拨动着,动作轻慢,明兰坐在里面一动不动,如兰看的十分高兴,还时不时扯着明兰的袖道:“你也着点,别回头又哭着找母亲搬救兵了!”明兰强笑着应声,小小的手捏成一个拳头在袖里。

  最后,王氏叫人拉了银杏出来,上上下下的用刀般的眼神打量她,银杏已经吓的瑟瑟发抖了,双膝一软就跪下了,王氏淡淡道:“你是我那儿出来的,既然这般惦记我那儿的人,还是回去吧。”

  银杏感觉到这句话里的寒意,吓的连连磕头,却又说不出话来,刘昆家的脸上挂着鄙夷的笑,叫人拉走了已经瘫软的银杏。

  王氏处理完几个出头鸟,又高声呵斥了余下的小丫头们几句,便带着如兰走了,明兰几乎是僵硬着笑脸,对着王氏千恩万谢了一番,送走了她们,暮苍斋里忽然安静如同墓地一般。媚儿是被抬着回来的,明兰叫丹橘去房妈妈处要来了药给她敷上,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躲在屋里,平平的躺在炕上,目光虚空的盯着屋顶发呆。

  中午去寿安堂用午饭,祖孙俩默默无言的吃过饭,见她神色委顿,老也不说话,只由着她,饭后默默的喝了杯茶,明兰也不肯回去,呆了一会儿,宛如迷的小狗般找到了家一般,耷拉着耳朵摸到老的卧室,自己脱了鞋袜,小松鼠般滚进盛老的暖阁里,衣服也不脱,拱着小身体爬进被窝。

  盛老觉得好笑,跟着进去看她,只见明兰蒙头蒙脑的盖着被,听到有动静,把被掀开一线敲了敲,然后从被下面只伸出一只小手扯着盛老的袖,闷闷的说:“祖母,你和明兰一起午觉罢。”

  盛老本要去佛堂,闻言叹了口气,坐在床沿,掀开被一角,把小人的脑袋挖出来,温言道:“事儿都完了?”明兰沮丧的点点头。

  老又问:“吓着了?”明兰抬起头,木木的摇头:“没有,早知道的事,做都做了。”盛老揉揉孙女的头发,哄道:“那又做出这幅不死不活的样?”

  明兰埋到祖母怀里,整个脑袋都闷在熏染着檀香的衣服里,忽然想起同样味道的姚妈,一阵心酸,低声道:“祖母,我是不是个坏人?我故意纵着她们,每次可儿生病,我就放出风声叫哥哥知道,大哥哥下也是我特意叫银杏知道的,银杏跑出去第一次后刘妈妈来训斥过的,是我挡在前头让银杏觉着有恃无恐,然后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去烦惹大哥哥!……银杏老翻我东西,打听寿安堂的事儿,我早厌了她的!我知道最恨丫鬟勾引大哥哥,只要事情闹大了,她必定狠狠收拾银杏;我也知道,林姨娘不喜欢可儿才打发她来的,有机会必然会送可儿回去恶心林姨娘……我也开始算计人了,可……我不想做这样的人!”

  说着说着,鼻头一酸,便掉下泪来,她觉得自己和电视里坏人越来越像了。

  明兰伏在盛老怀里呜呜哭个不停,泪水湮湿了大片的衣裳,盛老慈爱的抚着她的小小的肩膀,搂着她慢慢摇着,好像明兰还是个小婴儿,揽着她的脑袋不断低声哄着:“哦,哦……好了,好了,乖明丫儿,别哭了,这世上谁不想明光正道的活着,谁不想平平的过日,可有几个人能够呢?”

  明兰听出盛老语气里的无奈和沧桑,心里难过,从那四个丫头第一次闹腾开始,她就开始思量了。九儿虽然爱管闲事,但究竟还消停,她娘是盛府内宅总管,不能动她;媚儿脾气大,慢慢收拾就好了,估计少不了一顿苦头;可儿是诱饵,也是烟雾弹,能把王氏扯进来顺手撵走;最麻烦的是银杏,派来的人,轻易动不了,动了也容易得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收拾掉,靶便是长柏……

  明兰心里嫌恶自己,满脸泪痕的抬头,哽咽道:“大哥哥待我这么好,我连他也算计了,我……我……”

  “这是没法的事!”盛老忽然打断,轻描淡写道。

  明兰吃惊,只见老若无其事的让房妈妈打水拿帕,转头看见明兰怔怔的样,便淡淡道:“若柏哥儿是你嫡亲哥哥,你还会如此顾忌吗?”

  当然不会,她会直接哭着找哥哥撑腰做主的——明兰心里惶然。

  明兰想通了这关节,更是难过,泪眼婆娑的看着盛老,只见她布满纹的面容上平静如岩石,她静静道:“你要记住——你没有舅家,没有嫡亲兄弟,上头有利害的嫡母,下头有出挑的姊妹,你要想活的舒坦活的自在,就得放明白些。”

  明兰从听没盛老这样说过,怔住了一口气在那里。

  这时房妈妈进来了,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细心的把帕浸湿后绞干,盛老结果热帕,细细给明兰擦脸,动作又温柔又慈爱,口中却语气却冷的出奇:“你若是生的,如何需要受这个气,自可趾高气扬过日,你若是林姨娘生的,旁人也算计不到你头上去,你若有嫡亲兄弟,以后娘家也有依靠;……除了我这个没几天活头的老婆,你还有什么,若你不算计,便得委曲求全的过日,处处忍让,低声下气,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