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1,2,3

作者:凤歌



    方非心想道者的饮料稀奇古怪,还是不沾知妙,他说:“有白开水吗?”

    “白开水多没劲呀!”简怀鲁极力鼓动,“来一杯虫露酒暖暖身吧!”

    “虫露酒?”方非一听名头,就觉不妙。

    “没喝过吗?”简怀鲁舔了舔嘴唇,“那可是在甘露虫的肚子里酿的!”

    “虫肚子里酿的酒?”方非的胃液一阵阵上冲,忽见申田田端来四个酒杯,杯中酒液微白,气味芳洌清新。可一想到这是虫子的体液,方非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先干为敬!”简怀鲁一杯酒下肚,整个人一扫慵懒,活转过来,他呼出了一大口酒气,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到了这份儿上,方非不能不喝,想来想去,只好举起杯子,狠狠灌了下去。

    酒浆滋味奇妙,进入肚里,化为了一股热气。热气笔直上行,方非忽觉嗡的一下,脑子空空荡荡,身子飘浮起来。他低头一看,下面的软椅上坐了一个人,呆头呆脑,正是方非自己——他只一呆,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哎!”叫声出口,方非一个机灵,忽又坐回到椅上,幻觉消失了,他张眼望去,满屋人盯着他,爆发出一阵哄笑。

    “怎么样?”简怀鲁乐呵呵地问。

    “还、还好!”方非面红耳赤。

    “再来一杯?”

    “够了,够了!”灵魂出窍的滋味太过火,方非慌忙推脱,“再喝就醉了!”

    简怀鲁笑了笑,自顾自又斟一杯。申田田皱眉说:“死酒鬼,少喝两杯,省得到时候胡说八道!”

    “一杯,就一杯!”道者一面摇头,一面将杯凑到鼻尖,想到只此一杯,迟迟不忍喝下。

    “妈,我也要喝!”简容在一边猛吞口水。

    “不行!”申田田一扬眉毛,“小孩子不许喝酒!”

    “哥哥为什么能喝?”

    “他满十五岁了!”

    “十五岁就了不起吗?哼,他活到一百五十岁,还是一个饭桶!”

    简真身子一颤,当的一声,打翻了酒杯。

    “看呐,他连杯子也拿不稳!”小容心怀妒忌,一心挖苦兄长出气,“哥哥是饭桶,哥哥是大饭桶!”

    简真望着弟弟,就像见了狼的兔子,恨不得整个儿缩到椅子里面。

    “不许这样说你哥哥!”申田田瞪起眼睛,伸手要抓简容。可是小东西仗着飞剑,满世界乱蹿。做妈的又气又急,一抖手,抽出一支毛笔,正要施法,忽听小真颤声说:“简容,你、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你长到十五岁,也,也未必比我强多少!”

    “呸!”简容啐了一口,“我可是羽士,你只是一个甲士!”

    “甲、甲士又怎么着?”

    “天道者全是羽士,一个甲士也没有……”

    “闭嘴!”申田田一扬手,一道金光缠住简容,将他拉扯过来,横在膝上,狠狠揍了两下屁股。小顽皮扯起喉咙干号,一边号叫,一边研究他老妈的脸色。

    这一哭生出奇效,申田田软了心肠,抱着小儿子又哄起来:“好啦好啦,谁叫你淘气,他再没用也是你哥哥,你不要那么骂他……”

    简真跳了起来,低头冲出门去。申田田自悔失言,忙叫:“嗐,你上哪儿去?”

    大个儿不作声,一晃身,消失在车门外面。

    申田田放下简容,想要去追,简怀鲁挥手说:“算了,随他去!他也走不远。”

    “你这甩手老爸做得可真舒服!”申田田语气尖刻,回头又瞪简容,“小鬼头,全怪你!”伸手拧那粉脸蛋,出手凶狠,落下时却十分轻柔。

    “小容!”简怀鲁喝了一口酒,“你说得不太对……”

    “怎么不对?”

    “天道者里也有过一个甲士……”简怀鲁说到这儿,不觉握紧酒杯,“所以说,你不能小瞧你的哥哥。”

    “那个甲士是谁?”简容瞪大眼睛。

    “我说不出来!”简怀鲁摇了摇头,“这个人为了某个原因,放弃了自己的名字,在他取回名字以前,震旦里所有的人,都不能提到那三个字!”

    “放弃自己的名字?真有趣,妈,我也要放弃自己的名字……”

    “嘁!”申田田脸色惨变,慌忙捂住那张小嘴,“小鬼头,说什么胡话?”

    “见笑了!”简怀鲁冲着方非苦笑,“家务事就是闹心!来,说说点化人的事儿——你们怎么失散的呢?”

    方非叹了口气,把冲霄车失事的经过说了一遍,众人听到大鹏,全都变了脸色。

    “点化人是女的?”申田田忍不住问。

    “您怎么知道?”方非吃了―惊。

    “女道者才干这种傻事!”申田田皱了皱眉,“就好比九夫玄女点化姬轩辕、西王母点化周穆王、樊夫人点化刘纲、鲍姑点化葛洪……”

    “那也不见得!”简怀鲁慢吞吞地说,“男道者做点化人的也不少啊,拿有名的来说,广成子点化老聃,陆通点化庄周,许迈点化王羲之……”

    “呸,男点化人都是天道者,他们的凶险哪儿有女道者大?”

    “玄女和西王母也是天道者……”

    “顶心顶肺的死酒鬼!哼,樊夫人和鲍姑就不是天道者,她们这么做,全都是因为太傻,不经意爱上了红尘里的男人”申田田说到这儿,触动柔肠,眼圈儿微微发红,她揉了两下,才对方非说,“你的点化人也这样的吗?”

    “这个……”方非十分狼狈,“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申田田瞪大眼睛,“天呐!天呐!”

    简怀鲁也觉吃惊:“方非,你不知道‘点化’的事吗?”

    方非茫然摇头,申田田又叫:“天呐!天呐!”

    “有意思!”简怀鲁取出一个烟斗,捻了一撮琅嬛草点燃,“难道说,点化你以前,点化人没有告诉你点化的事?”

    “什么也没说!”

    “点化以后呢?”

    “也没说什么!”

    “荒唐!”申田田大叫,“这个人真是不知轻重,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人家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