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中录

作者:侧侧轻寒



    “不……不是,老伯,其实我们是来告诉您……”周子秦吞吞吐吐的,黄梓瑕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与自己到旁边,低声问:“或许……我们可以先隐瞒一下,等张老伯的身体痊愈了再说?”

    周子秦有点迟疑地说:“可是,很快大理寺的人就要上门了,你觉得还瞒得过吗?”

    黄梓瑕微微皱眉,还未说话,外面忽然传来捶门的声音,咣咣咣十分用力:“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张父赶紧应了一声,准备去开门。

    黄梓瑕抬手示意他停下,然后转头对内低声道:“滴翠姑娘,你赶紧先上楼去。”

    在内堂的滴翠应了一声,赶紧上楼去了。

    张父诧异问:“怎么啦?这边邻居也时常有来往的,不会擅入我家内堂的。”

    黄梓瑕心乱如麻,只能颤声说:“张老伯……生生死死的事情,非人力所能挽回,您、您千万看开些。”

    张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伸手开了门。

    门外是穿着公服的两名小吏,看见了他之后便问:“是张行英的家人吗?”

    张父点头,赶紧问:“我家行英……怎么了?”

    “他死了,如今停在城南义庄,你去认尸画押吧。”

    公事公办的口吻,毫不留情的简短话语。张父却还未回过神来,只呆滞地站在门口,木讷地看着他们,忘了伸手去接他们手中的卷宗单:“什么?”

    那两人只把单子往他手中一塞,说:“城南义庄,这两天你自己或者家里其他人,尽快去认尸吧,我们等着结案呢。”

    张父怔怔站在门口,一张脸直成青紫,毫无人气。那两人见了也有点担忧,便看了看里面,问:“老丈,你家里还有人吧?单子如今送到了,你记得及早过去,我们先走了。”

    张父依然僵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口中只喃喃问:“怎么……怎么死了?”

    “他杀人嫁祸,企图陷害别人。事情败露之后,畏罪自杀了。总之不是什么好下场,你赶紧去认尸吧。”那两人说完,转身就走。院门外早已围了一群人,听到张行英的罪名,纷纷对张家院门指指点点,惊疑不定。

    黄梓瑕见外面人多口杂,赶紧把门一关,然后扶住张父的身躯,急声叫他:“张老伯,老伯……”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经僵直地倒了下去。黄梓瑕毕竟是个女子,一时拉不住他倒下的身躯,只能揽着他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门上,咚的一声闷响。

    周子秦赶紧抢上来,扶住他们,却发现张父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滴翠从楼上小窗内已经看到外面的动静,她跌跌撞撞跑下来,已经哭得气息都噎住了,只跪在地上抚着张父的手臂嚎啕。

    黄梓瑕默然站起,觉得自己的肩膀痛得异常,显然是刚刚在墙上撞得狠了,却也只怔怔按着不说话。

    眼看着滴翠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周子秦都有点怕了,赶紧说:“吕姑娘,你别太伤心了,这事……这事也没办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想抽走张父手中那张纸,谁知那张单子被他死死攥着,竟是抽不动分毫。他见滴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赶紧抬手挡住那张单子,给黄梓瑕使眼色。

    黄梓瑕忍着肩膀的剧痛,不动声色地跪下来,准备以衣服下摆挡住那张单子时,滴翠却俯下身,将张父的手握住,看着那张纸,问:“这是……张二哥死了?”

    黄梓瑕知道她已经在楼上听到这个消息,也只能点头,低声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