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秦那边,有办法吗?”他又问。
黄梓瑕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张行英叹了口气,然后说:“也不知道王爷 如今怎么样了,在里面是否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又该不该去打理一下。”
“这些我们哪里知道呢?一切只能靠景翌他们打理了。”黄梓瑕说着,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问,“你有什么办法呢?”
张行英也是摇头,两人都是沉默。
张行英送她出了王府,站在门口目送她一路西去。
黄梓瑕走出许久,回头看去,发现张行英还站在街口,一直注视着她。见她回头,他朝她挥挥手,说道:“黄姑娘,一路小心。”
她点点头,裹紧身上斗篷往前走。
她默然走着,寒风迎面,长安各坊的灯火,在眼前渐显模糊。通红的灯光让她想起成都府的那场大火。
在火场之中用自己身躯为他们打开一条逃生之路的景毓,临死前握着张行英的手,殷切看着李舒白的目光,至今还在眼前。
她想着那目光,忽然之间浑身颤抖,虚汗直冒。
她的右手不自觉地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企图将自己这种可怕的念头压下去。
但她终究无法抛开,冷汗沿着脊背缓缓滑下来,全身冰冷,脑子却越发清晰起来。
那张符咒,李舒白随身携带的时候,不曾会出现什么异状,而藏入那重重的密盒之中后,便开始变化,冒出诡异的红圈。
总得有个身边人,而且,在那个人死之前,一定要找好下一个继任的人。
奄奄一息的景毓,以最后绝望的目光看着李舒白,将张行英交 托在他的身边。当时景毓唇边那一丝欣慰的笑意,曾让她湿了眼眶,而如今想来,却让她冷汗涔涔。
难道————
为他们付出生命的,最后却只是陰谋中奋不顾身的那一颗棋子?
沉默腼腆、高大可靠的,她所有朋友中最为单纯的那一个人,真的,会做出令她不可想象的事?
黄梓瑕回到王宅,不知是冻的还是为什么,意识有些模糊。仆妇们赶紧给她打来热水,又给她生了旺旺的火炉,被褥中塞了汤婆子,伺候她睡下。
然而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还在眼前重演,让黄梓瑕根本无从入眠。
幻象纠缠着她,她整夜辗转反侧,看见李润将那柄鱼肠剑深深刺入自己的心口;看见景毓最后那一抹惨淡的笑意;看见张行英在端瑞堂晒药的地方高高扬起手臂翻抖着晾晒的草药;看见滴翠在小巷的尽头给她留下的那个记号————
北,左下角被包皮住的一个北。
不太识字的滴翠,不知从何而学来的这一个字,写得那么怪异,她却一眼就领会了这意思。
她知道了什么,让他们尽快逃离,不要卷入这个可怕漩涡。可惜她不信滴翠,也完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如何巨大的陰谋。如今天地翻覆,她再想起滴翠的那一个字,才明白,滴翠早已预先知晓了这场风暴。
黄梓瑕僵直地躺在床 上,按着自己的太陽穴,逼迫自己再深入一点。
张行英……张二哥,他真的是潜伏在他们身边的一着埋伏吗?在必要的时候,他真的会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吗————不,那偷出鱼肠剑,让鄂王自尽来诬陷夔王的行为,本来就是给李舒白的致命一击。只是,这究竟是他干的,还是别人干的,如今,一切都并无证据。
之前,在蜀地的时候,她曾与李舒白隐约察觉到张行英的可疑之处,但也只是隐约感觉而已。如今她唯一怀疑张行英的凭证,只是景毓,还有滴翠。他自己本身,没有任何可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