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中录

作者:侧侧轻寒



    见他们一个提水一个浇水如此自然,禹宣自己也未觉察到,他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他们许久,也没有回过神。

    直到黄梓瑕回过头,问他:“浇多少比较好?”

    他才转开目光,低下头,说:“多一点,最近天气炎热,若没有大瓢的水浇下去,日中时可能就糟糕了。”

    黄梓瑕一边浇着花,一边问:“这么大一片园子,你现在一个人打理?为什么不拉几个人帮你?”

    他低声说:“我如今赋闲在家,也没什么事情,过来这边也算打发时间。”

    “当初成都府内属晴园最好,府中冠盖云集于此,几乎日日都有聚会。”黄梓瑕纵目望着园中花草,有点遗憾,“可如今天气这么炎热,估计也没什么人来玩赏了吧。”

    禹宣点头道:“如今荷花开残了,桂花还没开,天气又这么热,自然无人。不过昨天晚上还有一个曲水流觞会,大家秉烛夜游,还做了一些诗。”

    “曲水流觞?都什么人来?”

    “就是我们那个诗社,很多人都来了……只少了温 陽。”

    黄梓瑕问:“这么说,齐腾也来了?”

    禹宣点头,说:“是,他还在水中捞了条小鱼回去,说自己还要养一条呢。”

    “小鱼?”黄梓瑕与李舒白顿时都抓住了这要紧的字眼,表面不动声色,互相却对望了一眼。

    “嗯,齐腾喜欢养小鱼。他以前也曾养过一条小红鱼,还买了个瓷瓶在里面养着,到处带出去跟人炫耀,说这是阿伽什涅,稀世罕见,与夔王爷 的那条一样。”

    李舒白淡淡说:“阿伽什涅十分稀有,他那条是真的么?”

    禹宣给花朵浇着水,低头说:“这我倒是不知,但沐善法师说是的。”

    黄梓瑕忽然想起,早上他与齐腾见面时,齐腾曾问过他,你还记得,我那条小红鱼哪儿去了吗?

    那时禹宣的表情,震惊到扭曲,几乎令人觉得可怕。

    所以,黄梓瑕给蜀葵一瓢瓢浇着水,缓缓地问:“那么,你知道齐腾那条小鱼……现在哪里去了吗?”

    禹宣如遭重击,几不可辨地退了一步。但他看着黄梓瑕,又见她的面容平静,眼神直视自己,他才勉强深吸一口气,低声说:“不知道……反正已经很久没看见了。”

    “大约什么时候不见的?”黄梓瑕又问。

    禹宣想了许久,脸色越见苍白:“大约就在……郡守府出事之后。”

    黄梓瑕“嗯”了一声,若有所思。李舒白见她握着水瓢不动,便自她的手中接过,浇水去了。

    剩下黄梓瑕与禹宣立在蜀葵花影之中,日光将花影斑驳地映在他们的身上,光与影轻轻摇曳,在他们之间骤明骤暗。

    黄梓瑕觉得心口涌起一阵轻微的疼痛,于是她便将头转开了,向着李舒白走去。

    而禹宣似乎为了解除那种尴尬,也低声说:“因为我记得,在那之前,大家曾开玩笑说,齐腾的外号别叫寒月公子了,叫养鱼公子得了……但那之后,那条鱼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也没人再开那个玩笑了。”

    黄梓瑕停下脚步,只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便回头问:“齐腾外号寒月公子?”

    “是,齐腾字涵越,谐音如‘寒月’,而温 陽来了之后,好事者便起哄道,温 陽对寒月,真是天生一对,因此大家开玩笑时,多叫他寒月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