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虞之欢

作者:芥末绿

    直升机降落在G市时天边仍是一片蒙胧夜色。

    连夜陪同宋碧菡一起过来的关景之联系宋承谣,得知唐美芳的遗体已经运回王悸恒家中,因此两人直奔王悸恒的家。

    王家灯火通明,气派的建筑物却被一股浓郁的哀伤笼罩,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王家来开门的管家本来想问两人找谁,抬眼看到宋碧菡那张脸就楞住了,随即侧身退开给两人让道。

    大堂已经被设成灵堂,宋碧菡每走近一步便感觉体内的热度流失一分,渐渐手脚冷得发抖濉。

    关景之睇她一眼,不着痕迹的捉住她冰凉的小手含在自己宽大滚烫的掌心里,无声的安抚。

    跪在灵堂前的宋承谣听到脚步声缓缓回头,俊朗的面容一派憔悴,眼眶也红肿明显。

    “姐姐,姐夫……豹”

    他刚唤过两人,余下的话便被涌到喉咙的哽咽堵住发不出声。

    宋碧菡目光盯着前方,浑身轻颤,却没勇气上前去看那扇棺材里躺着的已经了无生气的母亲。

    她强迫自己转开眼,却看到跪在棺材另一侧的王悸恒,他像是骤然苍老了许多,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意气风发相比,俨然是天壤之别。

    她想起那次在医院王悸恒对病重的母亲说他只有她了,而现在母亲离开,他真真正正变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念及此,心里仍是有些为这个男人感到难受。

    抛开他和父亲的恩怨情仇不讲,他在爱情上的付出却绝对让人动容。

    不管当初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和母亲在一起,可这几十年他一直守候在母亲身边,疼爱‘情敌’的儿子,试问世间有多少男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以他在G市发迹后的身家,他即使是先天不育,也完全可以像大多的有钱人包二奶三奶那般找一些年轻貌美的女人潇洒快活,可他却对母亲始终如一。

    那日她就是在医院看到他和母亲的互动,才忽然想明白,其实王悸恒才是他们当中最可怜可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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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两天后举行。

    宋碧菡知道关景之工作繁忙且惜时如金,催促他独自回B市,而关景之却留了下来陪她,并配合安排葬礼事宜。

    唐美芳是以王悸恒亡妻的身份立墓碑,墓碑上同时还刻有一双儿女的名字,这些王悸恒之前询问过宋碧菡兄妹,得到他们同意后才敢刻上去。

    葬礼这天一大早天空便下起小雨,直到下午葬礼结束后雨才停,仿佛是连老天都在为唐美芳送行。

    葬礼当天下午宋碧菡和关景之便要返回B市,宋承谣却突然提出要留下来。

    “我想辞去B市的工作回来帮王叔。”

    母亲的离开仿佛让宋承谣一夕间长大,他这几天想了很多,也懂得很多。

    就像姐姐说的,当初他之所以恨王悸恒和母亲,的确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现在母亲离开,他实在不忍心让王悸恒一个人守着那份家业孤独终老。

    所以他决定留下来,就当是还王悸恒对自己那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去做吧,多和姐姐联系。”

    宋碧菡不舍的叮嘱。

    宋承谣点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我知道姐夫很疼你,有他在,我不用担心你会被谁欺负。”

    宋碧菡轻叹一声,偎进身侧那具让她心安的怀抱里,在他有力的臂膀揽上自己的腰时一同走进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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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B市已经是灯火阑珊。

    卢亚宁开了车来接机,随后关景之载着宋碧菡回父母家接一双儿女。

    两人还在大厅外就听见一阵孩子的嬉闹声,等走进客厅首先看到的是一群拿着各式玩具枪胡乱一通乱扫的孩子。

    除了关耀之家的两只小美男和自家儿子小多外,宋碧菡发现还有另外一个小男孩,看个头身高显然是要比关彦关珩大。

    “妈咪,爹地。”

    小多看到父母率先招呼,却没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投入游戏中。

    而各自把自己的外套绑在头上扮演海盗的关彦关珩小盆友一看到关景之出现,立即乖乖的扔了枪,规规矩矩招呼:“大伯,小多哥哥的妈咪。”

    关景之瞥了眼见到自己就犹如老鼠见到猫的两个小侄子,视线落在那个不知名小男孩身上,那张俊朗的小脸让他一下就猜到小男孩是谁的孩子。

    只是奇怪藿家的孩子怎么会在父母家?

    “远远哥哥,我们去那边玩。”忌惮关景之的关彦关珩小盆友偷偷缠过来各拉住小男孩一只手走去玩具室,小多也要跟去,却被关景之一个眼神制止。

    “一会要回家,别玩了。”

    “景之,碧菡,你们回来了?”

    关母从卧室走出来,身后跟着小心翼翼抱着小孙女的关父。

    “你们吃晚饭没有?如果没吃我让小兰去准备。”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随便弄点吃的就行。”关景之说着要从父亲怀里抱过女儿。

    “何必还麻烦回去自己做?就在这边吃吧。”关父忽略掉儿子伸来那双手,径直抱着小孙女走去客厅。

    “爹地,你不知道爷爷今天有多开心,因为妹妹肯让他抱了,而且还冲他笑了一下。”

    “……”

    最后两人留下来吃晚饭,而关父不时逗弄怀里睁着大眼圆溜溜十分可爱的小东西,在小东西咧嘴冲他笑时他自己也跟着笑出声。

    宋碧菡看过去,目光不经意和关父的对上,后者尴尬的转开眼,脸上却没了之前的那种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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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又过去三个多月,入秋后的B市气温骤降。

    上午十点多宋碧菡正准备抱着快满十一个月的女儿去市中心区的母婴商场给小东西买生活用品,却有一通陌生的电话打进来。

    迟疑了几秒才接通,电话那端传来的却是熟悉的男声:“猜猜我在哪?”

    宋碧菡一楞,美眸随即涌现一抹惊喜:“龚梓越?”

    “我还很年轻没耳背,你不用喊这么大声。”磁性的男声夹杂一丝揶揄,“你还没猜我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