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忽然低下头来不说话了。
“怎么了?”凌子悦不习惯这个孩子的沉默,待在她身边时,他总是兴奋着说个没完,“湛儿,圆滑不一定是坏事啊。一个人有太多棱角了,免不了和别人磕磕碰碰,即撞伤自己又划伤别人。”
“可湛儿并不是一个懂得圆滑的人。在赵家,母亲总是对我说,要懂得察言观色,要对继父敬重,要对赵家兄弟忍让。可我越是察言观色,就越看见他们对我的鄙夷。越是对继父敬重赵家兄弟就越是觉得我在讨好继父,而他们则对我更加欺凌……”
明湛一字一句极为用力,他的自尊与高傲与生俱来,他就似一只雏鹰,没有丰茂的羽翼却心如利剑。
凌子悦轻轻为他整理衣领,正色道:“湛儿,我们谁都没办法左右他人的看法。但却可以将自己保留。不以外力而动摇,不因外物而坠志,他日必成大才。如果赵家兄弟对你而言并不重要,那么你又何必在乎他们如何对待你?”
明湛抬着头望向凌子悦,他似乎明白凌子悦说了什么,又似乎未能完全明白。蓦地,他起身,来到案旁用力地跪下,“夫人,湛儿有一事相求,但求夫人应允!”
“孩子!你怎么了?只要我能为你做到的,你说出来便可,根本无需行此大礼!”凌子悦欲将明湛扶起,他却执拗着不肯起身。
“夫人,您若不肯答应,湛儿就长跪不起!”
虽然只是数日的相处,凌子悦已经对这个孩子的个性十分了解。他不会向自己提出无理的要求,也不轻易求任何人。
“傻孩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说跪就跪?说吧,你要我答应什么?”
明湛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十分的勇气才开口道:“明湛希望夫人能成为我的母亲!”
“……”凌子悦顿住了。
明湛看着凌子悦的神态,用力抿起唇来。
“舅舅说……我出生的时候是夫人替我的母亲找来了稳婆,是夫人为我起的名字。而今又是夫人教我读书习字,夜里是夫人为我添衣盖被。湛儿心中伤怀时,是夫人在一旁安慰。湛儿做错事情了,是夫人从严教导。所谓母亲,不就是像夫人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着也得给子悦的儿子留个两肋插刀的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