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AA

作者:末果

    391心狠莫过于妇人

    (三更)

    无忧这才醒神,忙收敛心思,嗯了一声,蹲下身拾起打撒的草药,不再进屋,独自去到院中一角,一样一样的将篓中草药分晾开来。

    草药没分几样,便握着一束草药怔怔出神。

    她离开他,是想他娶兴宁,顺天而行,太太平平的过完这一世。

    他现在却舍兴宁于一边,别娶别的女人,固然可以理解为,他是为了报仇复国,但只要弃了兴宁,终是逆天,百年后仍是逃不过逆天的惩罚,这不是她想要的。

    虽然现在是他放弃了她,但她也不能容他走上不归路。

    宁墨握着的笔停了下来,微微一顿,搁回笔架,“平儿,今天就到此为止,收拾东西随我进京。”

    平儿刚把沏来的茶放桌上,没见宁墨喝上一口,又要出去。

    但宁墨的xing子,向来说一不二,忙打发了前来就诊的患者,背了药箱推着宁墨出门。

    ☆☆☆☆☆☆☆☆☆☆

    睿王府门前门庭若市。

    前来贺喜巴结的人来来往往。

    所有人都由府中管家接着,身为主人的不凡却不见踪影。

    无忧自到了南朝,为了不招人眼目,一身布衣,与门里门外的锦衣华服格格不入。

    但她相貌极美,来往之人都向她观望指点。

    要想从这正门进去,怕是还没见到不凡,便已经招来是非。

    无忧见有家人打扮的人向她走来,忙低走走开。

    寻了个小面摊,吃了碗面疙瘩,又在附近小巷子口,远远的望着睿王府,直等到天黑,才摸到一处僻静处,翻墙而入。

    王府很大,无忧对府中道路不熟悉,捡着人少的僻静小道摸索,偏偏就这么没费多大力气,把他给找到了,顺利得无忧都无法相信;

    她不知道,有人在她到来的时候,提前调开守卫,让她顺利进到了睿王的寝院。

    只以为是前头宾客如潮,为了保证府中次序和安全,守卫都调到了前头,这后方才疏于防守。

    不凡一个人坐在院中石桌前自斟自饮,桌上已经东倒西歪地摆了好几个酒壶。

    仍然是随意的月白衣阔袍,头顶发髻束着一条二指宽的月白缎带,干净而朴素,与在‘常乐府’时并没有不同。

    无忧胸间微哽,仿佛初进‘常乐府’,那个白衣少年分柳而来,拉过她的手,拨了她指上树刺,放入口中,吮去指上血滴,看着她微微一笑,那么温柔,那么的温柔,如夜色中散下的月华。

    此时院中梨花开得正好,风吹得繁花四散,几瓣雪白的花瓣落在手中持着的杯口,晃了几晃翻入杯中。

    他静静瞧了一阵,仰头连着花瓣一同饮去,几分萧伤,几分寂落,与远处隐隐传来的喧声闹语格格不入,更显孤凉。

    无忧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他,心中隐隐地痛,有些恍惚,等他倒空了手中酒壶,唤人送酒,才如梦初醒,他不能饮酒。

    正欲上前,花荫后传来一阵环佩珠响。

    无忧向前的步子生生停住,突然见不凡朝这边望来,忙缩身树后。

    不凡一望之后,便将视线错开,她不知他是否看见了她。

    叶儿持了壶酒款款走来,心脏象被一手突然握住,狠狠地揉捏。

    早该料到她会在这里,但猛然看见,仍是无措。

    带着一份奢想,望向不凡,希望能看见他冷落叶儿,还是那个不为皇权屈身的子言。

    叶儿走到不凡身边停下,垂着眼慢慢将他的洒杯斟满,柔声道:“王爷,你已经喝了很多了。”

    不凡抬眼,几分醉意,几分迷离,“知道我喝了不少,为何还斟?”

    叶儿在他身边坐下,“因为叶儿知道王爷心里不快活,叶儿顾然心疼王爷的身体,却不想王爷将不开心的事窝在心里。”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端了起来,衣袖滑下,露出腕间雪白肌肤,白手玉杯,煞是诱人,“叶儿陪着王爷醉,只愿王爷酒醒后,不再不快活。”

    无忧身上一阵发麻,为了利,虚情假意的奉承实在叫人恶心,不凡是何等惠智的一个人,如何能看不出真假,在他面前玩这些手段,实在多余。

    不凡却笑了,那笑是无忧熟悉的温文,“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叶儿垂头微微笑了一下,又再为他将酒斟满,“无人教,全是叶儿对王爷的一片真心。”

    无忧紧盯着不凡手中酒杯,心念,不要再喝,不要再喝,你不能喝酒……

    不凡却又是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无忧的心都凉了,他什么都变了,独不爱惜自己身子这点,一点没变。

    叶儿还待倒酒,不凡手中酒杯跌落下去,手揉了揉额头,迷离道:“再喝不得了。”

    说完晃着起身,返身往屋里走,刚迈出一步,身体向前跌倒,叶儿忙奔上前,将他扶住,“王爷,妾身送您回房。”

    不凡侧着头,半眯了醉眼看了她一阵,没有推拒,由着她支撑了他的身体,蹒跚步上台阶。

    他长得很高,叶儿扶着他十分吃力,在门口时,他身子一偏跌压在门框的瞬间,回头过来。

    无忧仿佛觉得那一瞬,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结。

    但想再看真些,他已经转头回去,被叶儿拉拽着迈进了门槛。

    无忧怔怔地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怔怔地看着窗上投影,叶儿将他扶shàng'chuáng,为他宽衣解带,烛光摇曳中,又再怔怔地看着叶儿伏下身去……

    心里一阵冰裂的轻响,冰裂成碎片,又寒又痛,身体无力地软靠向身边树杆,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有液体湿了掌心,她分辩不出是指甲刺破的掌心,还是掌心压裂了指甲,只感到钻心的痛,这痛和心间的痛连成一片,窜成四脚百骸,痛得她抱着胳膊蹲缩下去。

    暖春的夜,却刺骨般的冷,她单薄的身子轻轻地颤抖。

    到了这一步,她能去说什么?

    以前说过,并不奢望能与他一起,只想远远看着他。

    可是这么看着他,心却好痛,好痛,如同将她整个人支离破碎,痛得无法忍受,哆着唇低声呢喃,“子言,不该这样……不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