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每次烧香拜佛都是祈求让我遇到绝世高人,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烧的香多了,总归有哪个神明不小心路过听到的。于是,在我十一岁的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带着宝儿逃了私塾去放纸鸢,放着放着,宝儿这只千年等一回的猪,硬生生把风筝放到树上去了,放到树上去了不打紧,她蹲在树下哭得惊天动地就委实不好看了,接下来便是峰回路转的故事了,树上跳下个被宝儿吵得快走火入魔的老头儿,老头儿把纸鸢给了宝儿,宝儿就颠颠跑去放纸鸢了。
我书读得多,知道一般人不可能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还不崴到脚的,于是便缠着他问他是否绝世高人,高人很高兴地承认了,他实在是我所听闻的高人里最不谦逊的一个。既然知道了他是高人,我就一心想拜他为师,他说他在武当山上已有一群徒弟了,烦死人,不想再收,尤其不想收女徒弟。我威胁他若不收我为徒我就让宝儿天天到武当山去哭,誓把武当山哭倒。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宝儿放风筝的身影,沉重地应承了。如此说来,我血液里也是流淌着奸商的本能的。
于是我就成了师父私藏在外的小徒弟,一开始他偶尔心血来潮会教我一些花拳绣腿,但据他所言,我实在不是练武的材料,他教了一年之后实在受不了我的愚钝,便把我丢给他的入门大弟子。于是教我武功的重担落在了大师兄的肩上,大师兄这人性格孤僻,一开始总是横鼻子竖眼睛地挑我毛病,后来我用宝儿的拿手好菜“佛跳墙”收服了他,从此我们在史上最不负责任的师傅的淫威下相依为命。而我在江湖中稍微湿了一下裙摆的事在宝儿的帮助下也算是有惊无险地瞒了我爹这么多年。
罢了,女子到了我这年纪,横竖得嫁人,与其届时嫁甚满身铜臭的商人或浑身骚味的文人,还不如就嫁个会武功的,偶尔比试几招,日子也好打发点。
再者,嫁给武状元,离我的江湖梦就更近了一点,我再多焚香念佛,若碰巧又遇到哪个神佛经过,顺道保佑一下我和夫君举剑齐眉地走跳江湖。
至于才子佳人那种折子戏的情爱,既然我算不上顶极品的佳人,自然也就不去妄想生死相许的荡气回肠。再者,生死相许本该是唬人的把戏,不然我爹哪有九条命去许他那九个姨娘?
说到我那九个姨娘,那还真是精彩纷呈,据说每个人都有研发出独特的招式来勾引我爹,有的叫声媚,有的筋骨软,有的姿势多……这些据说当然是宝儿告诉我的,丫鬟们私底下总是热衷于交流各自主子的八卦的。
除了讨好我爹,这些姨娘们还变着花样儿来讨好我,昨儿一早三姨娘炖了银耳莲子送到我房里,午膳六姨娘炖了药膳给我,到了晚膳时间,九姨娘又令人送了人参鸡汤给我,就寝前我又收到了二姨娘的燕窝,这些东西我都礼节性地喝了一点,剩下的都进了宝儿的肚子,宝儿胸怀宽广,海纳百汤。
而据厨子阿刀的回忆,她们当年也是如此讨好我娘的,如此说来,倒也是一群心地善良的姨娘。
只愿我的状元郎夫君可别讨太多妻妾,宝儿实在经不起更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