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三那年暑假、大二那年五一结束后、准备上大三的时候都说过,还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别的。”章晋茵好整以暇地说,章粤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怪了,别人问你多少岁你说不记得了,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你倒记得很清楚。”程铮被揭穿后,恼羞成怒。
“我儿子的感情生活怎么会是无关痛痒的事?”章晋茵挑眉说道。
韵锦心里想,乍一看还觉得程铮跟他妈妈长得并不像,现在看来,没有什么能让人置疑他们是亲母子,说话口气神态像到了极点。
章粤唯恐天不乱地笑了出来,还不忘转向身边的中年男子,添油加醋地说道:“爸爸,这就是那个被程铮照片里抠掉头的可怜女孩,真惨啊,全班那么多人……”
“舅,你带他们走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程铮求助地看着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
章晋萌――这个韵锦以往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知名企业家,现在却是爱莫能助地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说:“说句实话,阿铮,刚才那句话你确实说过,就连我也记得。至于那个抠掉了头的照片,呃,我没看过,不好说。”
韵锦始终带着笑容,心里慢慢放下了先前的戒备。看得出来,他是在一个被众人关爱着的幸福宽容的家庭长大的小孩,也许就是这样的家庭环境,才让他性格里多了一份不管不顾的孩子气。
“韵锦,你好,好久不见了。”一直浅笑看着这一切的沈居安这时对她打了声招呼。
程铮好像这才想起了什么,悄悄凑到韵锦耳边说:“他现在是我表姐的男朋友。”
“程铮,你唧唧咕咕说什么,我都还没开口呢。”章粤牵住了沈居安的手,对韵锦笑道,“关系有些混乱是吧,所以我就说,人生就是有了那么多巧合才具有戏剧性嘛。”沈居安看着章粤不语,眼神里有着溺宠。
果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就连角色的变化也那么莫测。曾经她与沈居安牵手走过校园的小道时,何尝想得到这一出。
“是呀,居安,好久不见。”韵锦道。
章晋茵对韵锦笑着点头,算是正式打过招呼:“我那没出息的傻儿子,可是念叨你很久了。我这个做妈的光听他倾诉,耳朵都起了几层茧。这样也好,他从小无法无天惯了,该有个人给他点苦头吃吃,不过现在看起来,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韵锦忙回以笑容。
章晋茵看向儿子:“你没事了,我也要回去了。看你,手好像长在人家手上一样……知道你不耐烦,说吧,你现在回你舅那边还是回我上次给你买的那套小公寓?”
程铮当即表示要回公寓,章晋茵也不勉强,遂让司机送他们返回,自己则上了弟弟的车。
沈居安和章粤是自己开的车,章粤临走前不怀好意地交待程铮:“回去后悠着点啊,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表姐。”
见程铮虚晃了一下拳头表示警告,她也就笑嘻嘻地跟沈居安离开了。
“别说又只是一场误会,因为即使是误会,这一次我也不会再放开。”回到公寓后,程铮还是紧紧地黏住韵锦,好像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上次她那告别的一吻留给他的隐痛至今还在,狂喜过后一场空的感觉他不想再尝试。现在仿佛他把她的手抓在手心,她便再也不能离开。
看着他这个样子,韵锦也不禁动容,便叹了一声:“程铮,我究竟好在哪里?让你值得这样对我?”这是她心里长久以来都不曾明白的问题。
程铮却撇了撇嘴,道:“苏韵锦,你倒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好。你长得也就一般般,性格尤其别扭,犟起来简直欠揍,实在让人说不出好在哪里……可是,我偏偏爱你。”
韵锦不禁苦笑。程铮把她的手贴上他的脸颊,喃喃地说:“别可怜我,我不要你的同情……”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又后悔了:“不,不,如果只有同情才能让你愿意在我身边,那就同情我吧。”
韵锦还能做什么?除了紧紧和他依偎。恋人之间往往肢体语言比交谈更能抚慰对方的心。
那就在一起吧,抛开所有的顾虑,即使今后相互折磨,明天的事留给明天去后悔。韵锦想,一路闪躲,想不到还是会有今天,正如张爱玲笔下,用整个香港的沦陷来成全一对白流苏和范柳原,莫非眼前举国上下谈病色变的混乱,也只为了成全她苏韵锦和程铮?别怨她自欺,在哪对恋人心中,自己的感情都足以倾城。也别问她何以拒绝了那么多年,所有的防备却在一朝瓦解,她只是决定对自己诚实一次。
相互依偎的时候,时间变得失去意义,韵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窗外夜幕已降临。傍晚的时候,程铮电话叫了楼下的外卖,很简单的快餐,两个人都吃得很香甜。
她恍惚间觉察到时间已经不早,但看了看程铮的手表,不过晚上八点钟,过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对,便硬是从程铮身上掏出他的手机,一看时间,不由大怒。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10点零五分。
韵锦又惊又气地从他身边站起来,把手机扔回他的身上:“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接过手机,也煞有介事地看了一下,惊道:“呀,怎么那么晚了……别这么看着我,真不关我事,手表的时间慢了我也不知道呀。”
“是吗?”韵锦拼命压制怒气,可还是想撕掉他那张故作无辜的脸就火冒三丈,“你这人知不知道轻重?我10点钟后回学校,要是被抓住了,是要被重罚的。”
“那就干脆明早上再回去了。”他装作惋惜样子,却掩饰不了眼神里得逞的兴奋。
韵锦用手警告地朝他虚指了一下,懒得跟他浪费时间争辩下去,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他这次倒没有阻挠,只是在她打开门后,才冷冷地说道:“你宁可这个时候回去被罚,也不肯在我这里呆一晚上吗?你这么防着我,未免也把我想得太不堪了,我是禽兽吗?”
韵锦迟疑了,他继续说道:“床给你,我睡沙发,这么晚了路上也不安全,信不信我随便你。”
韵锦在门口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重新把门在自己眼前关上,闷闷地旋回客厅,拿起电话打回了宿舍。
舍友在那边说:“韵锦你这么晚没回来,我们都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系里刚才有人来查房了,我们把你的蚊帐给放了下来,枕头塞进杯子里,好歹蒙混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