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

作者:大风刮过


    
    符卿书骑在马上,看着我吐出两个字:“上来。”
    
    关键时刻见人心。符小侯,够意思!
    
    我扔掉伞翻身上马,在符卿书背后坐稳。符小侯一抖缰绳,马在雨中打了个喷嚏,撒开四个蹄子。
    
    老天还要凑个热闹,两三道白光一闪,几个闷雷响过,雨倒的越发紧。马到云雾山脚下。我同符卿书从头发到脚跟水直直往下流。我贴着符卿书透湿的后背,给他提个醒儿:“我说符老弟,你可看清了前面。万一上山的时候打个滑,要么一头撞到树上,你我哥俩今天就精彩了。”
    
    摩云寺真他妈的会挑地方,偏偏盖在山顶。马跑到半山腰,再上的小路换成老子和符卿书牵着它一步一滑往上爬。符卿书念了两句诗风雅“难得花前月下,一蓑烟雨知足。”我抹了一把脸:“听就知道写诗的人没过过你我现在这种日子。”
    
    爬到老子两腿打颤,摩云寺终于到了。我一头撞到门前拍了两下。一个小沙弥探出一颗光头来,看了看我与符卿书的落拓模样,阿弥陀佛一声:“二位施主是避雨的罢,快快进来。”我靠!有人爬到山顶来避雨么!我一步跨进门槛:“不是避雨,找人的。”
    
    摩云寺的住持老和尚我很欣赏。难得说话简洁,办事利落:“阿弥陀佛,施主找苏居士是么?他在后厢,两位跟我来。”苏居士,既然叫苏居士,便是苏公子还没来得及剃头转正。我的心安安稳稳回到肚子里。
    
    苏公子拿着一卷经书从桌边站起来,我果然没什么话好说。没立场,没资格,那点情分,你说有就有,说没就没。
    
    所以苏公子水波不兴地看我,我一言不发地看他。
    
    这就是某种傻X场面的至境,两两相望,没有话讲。
    
    符卿书在苏公子身边扬起手,一记掌风向后颈。姿势流畅优美动作利落干脆。我向前一步伸手,接住苏公子下倒的身子。对符小侯感激涕零地一笑:“好兄弟!”
    
    主持大师说:“阿弥陀佛。”
    
    我打横抱起苏公子,吃的少也有好处,轻便好运送。
    
    住持大师站在庙门口:“阿弥陀佛。”
    
    我对老和尚一龇牙:“大师,苏居士我带走了。”
    
    老和尚说:“阿弥陀佛,老衲只是想问施主,一匹马能驮三个人么?”
    
    我腾不出手来摸鼻子,干笑。
    
    住持大师也对我一笑:“苏居士昨天的车在后院。”
    
    我无限感激地对老和尚咧嘴:“大师,好人。”
    
    心到之处便是灵山。老和尚送出门前托老子捎给苏公子。下山果然比上山容易,马拖着车一路小跑不到两个时辰就进了城,到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