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姝正要答话,却见阎罗王指着自己臀-部,冷声询问,“你被人用了刑?”
他回头一看,才知囚衣上沾满斑斑血迹,眼眶不免微红。他一心一意安置灾民,又哪里能料到背后有人栽赃陷害?在大庸国当官太难了,当一个好官更难。想到这些天遭受的磨难,他神色越发委屈。
“无事,本王替你主持公道!”男子摸了摸有姝脑袋,然后拽着他手腕大步走出去。
这冷冰冰的温度,缓慢而又亲昵的触感,令有姝莫名觉得熟悉。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却没能抓-住,只得亦步亦趋跟上。到得幽冥殿,已有鬼差将涉案诸人带到堂上,一一压跪。
“坐这儿。”男子指了指自己左首铺着厚厚软垫的椅子。
有姝不敢推辞,慢慢坐了下去,感到疼痛难忍便扭了扭屁-股。男子将他拽到身边,探手揉-捏,当他惊跳而起时又迅速放开,“好了,安心坐着吧。”
咦,竟真的好了!这位阎罗王果然是个好神!有姝心中大赞,漆黑双瞳自然流露出崇敬之意。男子深深看他一眼,这才拍打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自动报上名来。”
羁押在殿内的足有数百人,有联手诬告有姝的王知府、各县官员、人证、钦差等,还有为了抹消证据被他们杀害的同党。生魂与死鬼对质,又有殿内阎罗与二十四狱主震慑,几乎不用怎么审问,众人就纷纷交代了罪行。
原来那钦差分明知道有姝是冤枉的,也知道银子早被王知府等人瓜分,更知道真正的匪首实则是王知府的部下,他们官匪勾结,残害百姓,得知新皇有意整肃吏治,这才把主意打到有姝头上。谁让有姝改过自新,要走正道呢?
钦差从王知府那里得到半数灾银,统共五十万两之巨,便自个儿把良心吃掉了。他不但帮着伪造罪证,还打算动用特权来个先斩后奏,届时就算上面派人复查,死无对证之下也难以翻案。
他供述到这里时,有姝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双眼瞪得溜圆,极力表达着自己的愤怒。然而他一旦抿紧嘴唇,腮侧的小酒窝就显了出来,不但毫无威慑感,反而十分可怜可爱。
男子本还在侧耳聆听,瞥了他一眼之后就开始神思不属,缓慢将头偏过去,默默欣赏。
“主子,诸人罪名已经查实,请您发落。”审问完毕,一位狱主拱手禀报,见堂上久久没有动静便又重复一次。
有姝也疑惑不解地看过去。
男子这才回神,慢慢抬头挺胸地坐直,从桌上翻出一本账薄,边勾画边道,“王向才,原阳寿六十八,今减为四十四,死后入石磨地狱,刑期一千年,刑满后入修罗道;郝左思,原阳寿七十五,今减为四十六,死后入火山地狱,刑期八百年,刑满后入饿鬼道……”
王知府今年正好四十四,钦差四十六,也就是说他们原本还有二十几年可活,却因作恶多端而削去了余下寿数。非但如此,死后还要分别入修罗道与饿鬼道,受无尽轮回之苦。
二人这才怕了,在堂上哭爹喊娘,磕头不止,其余从犯亦大声求饶,涕泗横流。
看见害自己的人尽皆得到报应,有姝心里总算舒坦了,转过头用崇拜而又热切的目光朝阎罗王看去。这鬼虽然是从聻之狱爬出来的,却比诸天神佛更明辨善恶,毫不夸张地说,如今他在有姝心中堪称正义的化身,爱的使者。
男子很享受他的崇拜,眸光隐现暖色,但说出口的话却更为残酷,“带下去,该剥皮的剥皮,该挖眼割舌的挖眼割舍,该鞭笞的鞭笞……下手留点神,别把他们弄死,阳世的审判也须再过一遍。”
二十四狱主齐声应诺,把魂打散了就再缝起来,那痛苦的滋味,足够他们永生永世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