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回去与爹娘解释清楚,他们会体谅的。去不成扬州,也可以去苏州,大不了去蜀州、贵州,远是远了点,险也险了些,但东西同样好吃。
思及此,有姝捏着糖葫芦兀自下楼,刚走到半路就听后面有人气急败坏地喊道,“赵有姝,本王有准许你离开吗?不告而别,这是哪家的礼数?”
九皇子并不想对少年如此苛刻,但若是不这样做,他如何留得住他?若他果真似赵玉松口中描述得那般谄媚,见了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往上粘,恨不能让自己揣回宫去,那倒好了!但他偏偏不是,他眸光清澈而又透亮,全无半点鬼祟心思,他也不嚣张狂妄,反倒胆小的很,被自己一句话就问得差点掉出泪来,那模样可怜至极,更叫他心疼。
他像个陶瓷娃娃,教他恨不能捧在手心,却又似抹了油,一个握不牢就掉落在地上摔碎。九皇子才见他一面,却像认识了几百年,对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那样熟悉,熟悉到闭上双眼都能把他的每一根头发丝儿描绘出来。
九皇子从出生开始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首次体会到何谓留不住、求不得、看不腻,却又不敢碰的滋味儿。
他想要有姝,竟不知该如何才能将他得到,眼见他欲离开,却唯有恶声恶气才能将他唤回来。有姝胆子小,可能会被吓住,但他已顾不得了。待两人慢慢熟悉,缓缓相知,他会好好待他,叫他明白他也有柔肠百结、深情万千,只要他想,他就能给。
这感情来得如此浓烈而又猝不及防,却奇迹般地没让九皇子感到半点迟疑或纠结苦痛。他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必须去争去抢,否则唯余空梦一场。
若是迟疑间令有姝成为他的一场空梦,那可怕的后果他想也不敢去想。
有姝果然站定,拧着眉头回望,“那我现在与您告辞,可以吗?”
“不可以。”九皇子勉力平复心中的焦躁,招手道,“过来,扶本王去医馆查验伤势。”
“不回宫看太医吗?”有姝小声质疑。街上的医馆哪里比得上太医院?更何况主子这辈子地位显赫,无人敢得罪,自然也无人暗施毒手。
两人你问我答,态度十分熟稔,且九皇子看似霸道□□,实则眉眼间隐隐流露出亲昵温和之态,这是极其罕见的,甚至可以说平生仅见。与他不怎么熟悉的几人尚未觉察,近侍、赵玉松、薛望京,心中却拍过一阵又一阵惊涛骇浪。
这是看对眼儿了?能叫九殿下看对眼儿,必然是夏启朝头一个!薛望京感慨万千,赵玉松却恨之欲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攀附上九皇子的好处,他随意抬抬手就能捧你上天,弹弹指却又可以将你打落深渊。
赵家二房正是靠赵玉松与九皇子的关系才逐渐在京中站稳脚跟且蒸蒸日上,若换成有姝得了九皇子青眼,二房现有的一切早晚都是大房的。不,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
当赵玉松陷入焦虑时,有姝已无可奈何地扶住九皇子,一步一步挪下楼。方才还健步如飞的九皇子,现在像断了腿的伤残,整个人趴在少年肩头,做出疼痛难忍的表情。有姝矮了他整整一个头,将人搬到医馆时已汗流浃背,左手却还死死捏着那串糖葫芦,不舍放开。
九皇子暗觉好笑,却将此事记在心中,打算回去后让御厨仔细研究糖葫芦的做法,各种果子各种糖浆均试一遍,好拿出来引逗这贪吃的小子。
有姝忙不迭舔掉快融化的麦芽糖,并不知道有人正盯着自己粉红的舌尖,目中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