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谦闻言转头,顾拓海只觉一道凉气从头顶劈下脊背,锐如刀刃,只听见张伯谦淡而不容违逆地道:“出去。”
与此同时,张伯谦背后的手陡然一握到底,一直扣在掌心的原力阵列彻底湮灭,连细尘都没有留下一粒。
顾拓海则是怒气冲冲,拂袖而出。
张伯谦看了林熙棠一会儿,“你想我为你做此事?”
他的神情极为平静,往常一贯凌厉的眉眼,此刻看上去格外深邃。
林熙棠犹豫了一下,叹息道:“伯谦……”
张伯谦打断了他,神情无喜无悲,“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喜欢找死是你自己的事。现在,你是要我亲手送你去死?”
林熙棠哑然。
张伯谦摇摇头,“林熙棠,我知道你的诡辩能力,所以无需再说。你只回答我,是,或不是。”
话虽然这么说,张伯谦却没有等答案,推开半敞的落地窗,直接跳了出去。
顾拓海并未离开,站在天机阁前小广场上。
他觉察到张伯谦走近,光棍地道:“我以前说禁忌之术或许可行,是骗你的。熙棠的身体情况,哪敢被人真切得知。有些人无事都要生出事端来,这次也是如此,熙棠为了大漩涡秘宝损耗极重,才过了多久,他们就要算计他去带兵打仗,还是打一场全动员的仗。这分明是打不死他,也要生生耗死他。”
张伯谦并未发怒,只低低道:“一甲子,六十年,普通人的一生就是如此吧?”
“屁的一甲子!”顾拓海突然爆了粗口,“他得无病无痛才能活一甲子,就他这么个玩法,我每天都在奇怪,他怎么还能喘气。”
“火之冠冕曾说,林熙棠用黑暗原火之力抵消了部分天机反噬,这是怎么做到的?”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一个不明原理的黑暗黎明平衡,但其构成没有任何办法重现,惟一可能就是当初熙棠受伤的时候是在一个小世界里,形成平衡的底层规则不同。”
接着顾拓海干脆利落地道:“别想了,大限之数非人力可续,如果真有办法,长生王早就试成功了。哪怕火之冠冕升了大君,源血可以为熙棠抵消所有外来伤害,就是不能延长他一分一秒的大限之数。你的黎明本源也一样。全都没有用!”
张伯谦极为嘲讽地笑了,“林熙棠曾对我说:既成天王,如何敢死。可他一个注定成不了天王的人,又凭什么来管我敢不敢死?”
顾拓海重重叹了口气,他发泄一通后,情绪稳定许多,反过来劝道:“老林的话是能听的?气不死你。”顿了顿,愤愤道:“这么个操心芸芸众生的家伙,为啥就喜欢坑自己人呢?老夫当年留在永夜大陆养老多好!”
张伯谦抬头眺望远方帝都盛景,眉间一片安静寂色。
街道上车水马龙,游人如鲫,有人欢喜,有人忧虑,有人匆促,有人安闲。然而这一派盛世繁华如烈焰上的薄冰般脆弱,只要有一处火头喷发,顷刻就是全局崩坏之祸。
既成天王又如何,像长生王般不敢死,还是如指极定玄般只余大义?生命的意义,除了怨憎会苦,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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