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蛇帮在暗血城经营多年,当然不可能在总部周围留下隐患,附近凡是能够狙击的制高点都在他们控制之中。
但这里说的狙击距离是以帝国黑石重工出品的曙光手持小钢炮为界限的,那基本上是暗血城内各种势力能够搞到的最大威力单兵武器。天蛇所防备的无非是帮战,至于冒险者、佣兵和猎人再厉害也不被他放在眼里,暗血城有暗血城的规矩,乱子太大会引来军方干涉。
然而,现在天蛇就在一个不可能的地点被狙击了,比预设的安全距离要远整整一倍。
是什么样的枪械,才能够在如此远的距离上命中,并且一枪重创天蛇?要知道原力弹随着射距的增加,威力和精度都是剧烈下降,这可和普通狙击枪不一样。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混混起家,生于贫民窟,长于街头,又各有际遇,修炼到今天的等级,摸得最多的就是砍刀和匕首,哪里玩过狙击枪这么高深的玩意儿?
不少人佩枪大多还是为了威风,暗血城鱼龙混杂,不能用枪的地方其实不止一个玄铜街。对他们来说军方制式枪械固然有面子,但杀伤力够大的土枪也不错。射程能够达到千米级别的,天蛇手下这些人,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打出这样一枪?
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很容易,大多数人都已经想到了。
惟有帝**队倾注大量资源培养出的特殊射手,才能在这个距离上一击命中!
这样的射手,起始的军衔就至少得是少校!
那些从社会底层起家,靠自己摸索修炼的人,凭借天赋和努力,有可能在原力、格斗甚至是暗杀等领域取得惊人成就,却惟独难以成为超远程的狙击手。
天蛇现在明白了天蛇帮众人异常表情的原因,也明白了野蜂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脱离天蛇帮。
千夜,那个看上去不知道是否成年了的小毛孩子,被天蛇强抢过流金玫瑰,又下了绝杀令的一个小猎人,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是帝国主力军团的特级射手!在等级森严的帝国,这样一个人物绝非是凭空冒出来的,他背后必然牵扯着庞大的军方势力。
天蛇嘴里全是苦涩味道,心中更是有种说不清的感觉。那似乎是种特殊的怨恨。
那股怨恨是对千夜的,也是对某个暗示他把余英男搞上死亡擂台的大人物。如果不是为了逼余英男上擂台,就不会遇到千夜。如果千夜早些透露一丝半点军方背景,天蛇也绝不会黑他的东西。
天蛇突然想起一件几乎快忘记的小事,他曾听人说过关于余家来历的片言只语,所以才觉得只要在规则范围内就没必要太过忌惮猎人之家,但是现在怎么出现了千夜这样一个可能有军方背景的家伙?
天蛇不算太复杂的脑子转了转,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脊背上窜起,不管他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但眼下已经陷入危局。
帝**和黑暗种族正面对战上千年,里面可谓藏龙卧虎,人才辈出。任何一个军中带肩衔的人物走出来,都可以横扫一片他们这样的帮派混混。象千夜这样的特级射手就更为可怕,只要一枪在手,他周围千米之内都是死域!
天蛇已经可以想象自己今后的日子,那得时刻警惕,不敢出门,不敢露头,甚至不敢在窗前出现,就连睡觉都只能睡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自己都得如此,那其他人呢?就算千夜一天只能发出一枪,但是,谁又知道今天他的目标是哪一个?
飞鸟的额头在冒着冷汗,他不动声色地悄悄平移了两步,把自己从窗前的空旷处移开。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千夜说过绝不会放过他。
看着手下们这个样子,天蛇忽然觉得心灰意冷,沉重地说:“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这个时候了,就都说说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推推你,最后又是那名元老被推了出来。他说:“帮主,我们天蛇帮没有可能和帝**团对抗,除非......除非您身后那位大人物肯出来为我们说句话。”
谁都知道,元老最后一句话根本就是废话。
天蛇苦笑,缓缓地说:“立刻撤消绝杀令,让帮里的人先都不要出去。然后,明天一早,我会亲自去找二爷。就这样,都散了吧!”
一众天蛇帮的高层默然离去,在场只剩下天蛇和那名元老。那元老实力一般,只是二级战兵,却是和天蛇当年一起出道打拼的兄弟,所以也比较敢在他面前说话。
天蛇看着他,叹道:“我们都老了。”
那元老一怔,立刻说:“不!只要过了这道关口,天蛇帮还会蒸蒸日上的!”
天蛇听了,脸色渐渐转为开朗,咧嘴笑道:“没错!这不过是道小关口而已!当年我们兄弟几个能够打下这么大的基业,也一样能够再次崛起!”
两个昔日兄弟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然而天蛇看着那元老的侧影,眼中却有了不易觉察的杀意。是的,大人物的话很管用,但不是白说的,而如果不想被抛出来做替死鬼,就必须证明自己有价值。
千夜沿着拟定路线,正向天蛇帮总部接近,忽然看到远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他心中微微一动,认出了那是野蜂。千夜还不知道野蜂已经脱离了天蛇帮,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妨碍他要杀掉这个人。
千夜一个转身,不动声色地穿入一条平行的小巷,边走边留心着隔壁街道上野蜂的行走方向。野蜂好像有心事,行色匆匆。很快南塘区被甩到身后,前面道路开阔起来,但是两边人迹也渐渐稀少。
这里是贫民窟、南塘区和东湖区交界的三不管地带,也是地下黑市一个繁荣交易点的所在地。以往每个晚上都会产生十多具尸体。不过在荒原风暴席卷磐石领的时刻,远征军已经对于城内秩序进行了严厉压制,以至于此地竟然变得有点冷清。
千夜从两栋建筑的缝隙里看到野蜂踏入东湖区方向的街道,于是准备在前面的岔口转弯,不出五十米就可以和野蜂走上同一条路了。
不过千夜才走了两步,忽然一个急停,身影毫无止滞地升起,在左侧矮墙上一搭,轻盈地翻身跃上平房屋顶,伏下身去,立刻与夜色融为一体。
就在不远处的一间酒吧中,突然走出几个佣兵装束的年轻人,他们个个都喝得酒气冲天,连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这些年轻人高唱着不成调的歌,大吼着让人发笑的豪言壮语,还时不时扬起手中的酒瓶,嘴对着瓶嘴一顿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