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总受,你说该怎么处置?”微顿了一会之后他道,半个身子靠上华容肩膀。
华容耷着脸,慢慢手动:“王爷,我不是喜欢林将军,只是敬重他,和王爷一样。”
“我问你该怎么处置。”
“王爷圣明,王爷说了算。”
“我现在问的是你。”
“那就依王爷说的,废了他的……右手。”华容这个手势比得沉缓。
“右手?因为他使的是左手剑?”韩朗将眉挑了:“背叛我的下场不过如此?好,我依你,就仁慈一回。只不过这手……该谁来废?”
华容顿住,慢慢吐纳,将眼看住了韩朗。
“我。”
最终他比道,食指微挑,指向了自己心门。
雨停,日出,夏日的骄阳,是能把人热血灼干的。
林落音睁开双眼,抬眼望了望天,又望了望身周,大致明白自己状况。
这是在潘克军营,他如今赤着上身,被绑在一个十字木柱上,正在被烈日灼烤。
胸腔、虎口……全身,没有一处不痛,这说明他活过来了,不像当日在徊风谷,一口气已经杀到麻木。
天地还是有些虚飘,他还是看不清远处,只听到周遭有些喧哗,有个人在他正前方,正一步步走来。
等走得近了,他才看清那是华容,还是穿着一身绿,前胸被汗微微浸湿。
想说话,可是他发觉喉咙发涩,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华容更是一路沉默,走到他跟前,先是将他右手绳索解了,然后迎光,将手间长剑一分分出鞘。
就时间和距离而言,都足够林落音夺下他手里长剑,拿下他做为人质脱身。
可是林木头就是林木头,从始至终就只会看着他,抿着干裂渗血的嘴巴,生生挤话:“你最近可好?”
华容差些呕血,再无法可想,只得将剑身侧过,搁上了他右肩。
这一次木头开窍,终于说了句明白话:“韩朗派你来杀我?”
华容不答,只是一味看他。
林落音黯然,点头,半晌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适合江湖,不适合党争。可是江湖寥落,我一个人去,又有什么意思。”
这句话隔平时他断不会讲,这时候说了出来,已是料定自己必死。
华容于是叹气,将剑高执,对牢他右臂,迎光斩下一道弧线。
而林落音到这时方才明白,眼里终于露出惧色,急急发话:“你该明白,我不怕死,可是不想做个四肢不全的废人!”
华容动作稍顿。
“如果你还念你我有缘,就违逆你家王爷一次,赏我个痛快!”
这一句已经有了怨愤哀求。
华容再次将剑抬高,看了看眼前这人,这道他常用来对照自己黑暗的光明,还是无话。
手起剑落,林落音右臂生生离体,鲜血喷薄而出,热辣辣溅了他满脸。
心不是不疼,只是出乎韩朗意料,他没有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