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黑白影画(番外)

作者:墨宝非宝



    “我过去十年在一个僻静的山里,不热闹,给我剃度的老和尚九十几岁,不肯做我师父,就给了法号,让我做师弟,”他用最无害而慵懒的,像是闲聊一样的口吻,用着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得懂的俄语,低声说,“刚到那里,我中文也不好,和老和尚两个人,你教我中文,我教你俄语,倒也不无聊。陈渊就惨了,这十年不是打野味就是打野味,也没人和他作伴,有钱也没地方用,不能用。”

    关于陈渊保护程牧云的十年,他在那天检举程牧云的时候,并没有说。在陈渊的描述里,他自己和每个组员一样,都是临时收到程牧云的消息,赶来尼泊尔……

    当然,莫斯科行动组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隐瞒自己行踪的权利。

    可陈渊为什么隐瞒?

    是不想泄露程牧云这十年的藏身地?

    不清楚,现在人死了,谁也不会知道了。

    所有事,都在今晚结束。

    程牧云用手挡住打火机的火光,在手心里微弱的火心中点燃香烟,没有吸,将半截燃烧着的香烟放在了陈渊的肩上。

    墙壁上不断变幻着光影,是电视屏幕的映照。

    程牧云起身,开门,刚才跳下窗台的那只小黄狗扑上来,围着他绕了两圈后,摇着尾巴汪了两声。

    程牧云活动了下肩膀,侧过身,手搭在门框上,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门板。

    他笑着说:“这节目还不错,看完再走。”

    说完,门被轻轻带上,没有锁,还留了条缝隙。

    这是命令,也是告别。

    这档节目最早也要凌晨两点才结束。

    现在是深夜十点四十九分,他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离开。

    这些组员,不管是对那些十年前就跟着程牧云出生入死、逃过那场大清洗的老人,还是由付一铭招募进来的新人,这就是程牧云给他们的告别。

    他留给兄弟们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他们彻底看完这个完全看不懂的印度歌舞节目——

    不要再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