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

作者:墨宝非宝

    晚宴很隆重。

    甚至有传闻,这次大选最热门的总统候选人的谋臣,也会出席今夜的家庭晚宴。

    帕安家的主人,让人送好备好的礼服。

    最贴心的是,再次送来了上好的外伤药。

    他的伤口,已经被人仔细清理过,而且上过伤药。南北看到主人细心备下的伤药,竟然有些尴尬,他是表现的有多明显,才让外人如此心领神会?

    背上的伤口经过太多次剧烈打斗,崩裂数次,愈合的很不好。再加上从白鲨海岸逃离,还有刚才浴缸里的纵|欲,看起来,很难不留疤了。

    南北替他小心打理好伤口,一层层把纱布缠上他的身体。

    她的手,从他的身后,慢慢绕到身前,再绕回后背:“刚才给你处理的医生,有没有告诫你,伤口不要浸到水?”

    他很平淡的嗯了声。

    她无奈笑笑,替他穿上了衬衫,自己却仍旧穿着单薄的内衣。

    程牧阳从移动的架子上,把礼服拿过来,也耐心替她穿上,甚至不允许她插手。

    等替她戴上项链后,他才从整面墙的镜子里看她,说出了稍后的安排:“今晚的宴会上,我会带着你跳第一支舞,然后会有人带你离开。”

    “你呢?”

    “同时离开。”

    “你不用管我太多,”南北告诉他,“我哥哥和他们的关系很好。所以,你最该担心的是自己。”

    程牧阳比她高了不少。

    她从镜子里,和他对视,感觉到两人之间,非常微妙的伤感情绪。

    她转过来,用掌心拍了拍他的胸口,笑著去打破这种气氛:“我们这种人呢,日子过的太危险,永远都只能活在现在这一秒,多一分钟都不能想。所以,我对你过去的事情,不会太介意。”

    他不懂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乖乖告诉我,”她话锋一转,刻意装作刻薄,“除了喀秋莎,你还有没有其它红颜知己?嗯?”

    程牧阳这才恍然。

    他有些想笑。

    南北笑吟吟看他:“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想这么久?”

    程牧阳从裤子口袋摸出酒,那个银色的小酒壶丢在了摩洛驻地,所以现在他手里的,是个小巧的扁平玻璃瓶,里边装着的是透明的酒。

    他喝了口,低头,又给她喂了小半口。

    她蹙眉,却很温顺地张开嘴。

    幸好马上就会分开,否则,她真的会被他灌成个酒鬼。

    “你的问题,和一个秘密有关,”他离开她的嘴唇,低声说,“等我们再见面,我会告诉你答案。”

    两个人在舞会开始前夕,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

    不知道是主人,还是喀秋莎,太熟悉他嗜酒的习惯,让等候在门口的仆人端着新鲜的薄荷叶,替两个人去除嘴里的烈酒气息。她作为他的女伴,始终在他身边,看着他高调地,被主人给介绍给每一个贵客。

    两个人不断走动着,举起香槟杯,频频碰触,寒暄。

    她的视线,始终在周围的环境里,不断观察着。在这华灯初上的夜晚,她相信,不止有一个cia的人,在虎视眈眈。

    程牧阳很聪明。

    cia不可能暴露在阳光下,他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就在人群的中央,在菲律宾军政的人当中游走。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灯光渐暗下来,中年的帕安,挽住喀秋莎的手臂。

    先滑入了舞池。

    程牧阳轻握住她的腰,淬不及防地,将她旋入了舞池。太过醒目的入场方式,引起了众人的瞩目。他的脸孔被暗色的灯光模糊着,挂着抹笑,她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配合着他的脚步。

    她忽然想起,那晚在游轮的酒吧里,没有任何人,两个人从深夜跳到了天明。

    那时的程牧阳和自己无所顾忌,暧昧亲昵。

    她的思绪只飘荡了几秒,再回神,他已经在众目睽睽下,如同那晚,低下头,鼻尖轻轻摩擦着她的鼻尖,旁若无人。

    “南北?”

    “嗯。”

    “南北。”

    她又嗯了声。

    她已经习惯了,程牧阳每次都这样叫她。不断重复,反复求证,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让她不厌其烦地答应着。

    程牧阳扶在她腰上手,移上来,扶正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

    “愿意嫁给我吗?”

    他们离的很近,近到她躲不开他的目光。

    “认真的吗?”

    “很认真。”

    她和他握在一起的手,能隐隐感觉到他掌心的灼热。

    两个人同时都有些心乱如麻。

    “看我的手。”他的声音很轻。

    南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心里,而他的手指上,分明就捏着个戒指。

    剔透的绿。

    近在咫尺,悬在她的无名指尖前。

    他在等待她的回答,脚步却没有停。南北看着他指间的戒指,很想伸手,给自己戴上。她相信,她不会再遇到,像程牧阳一样,让自己如此心动的男人。很多次,当他和自己缠绵时,总会有办法说些能敲入她心底的话。

    他会说,莫斯科的雪,很适合让人深入简出。

    而他要把她关在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壁炉旁,做一整天。

    然后在深夜,他会陪她看整个莫斯科城。

    南北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握成了拳。

    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你每次都逼我做决定,”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这次真的不行。我从四岁开始,就跟着哥哥四处逃命。他经常会在半夜,偷偷把我往陌生人家房里一丢,然后就消失很多天,才会浑身血淋淋的回来。他每次都带着刀,大家都怕他,所以不敢不收留我,虽然大多是穷人家,却总能吃饱。可他就不同了,每次都把自己当作诱饵,就为了让我能好好睡几天,吃饱肚子。”

    “很辛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