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便说说而已。”她苦着脸道。
宁晋气结。
莫研已混不在意地径自往前走,他撇撇嘴,只得跟上。
此时正值严冬,两旁尽是萧条景象,凄凄冷冷的,宁晋怅然叹口气,道:“几日,看小渝儿心情象是比原来好多,劝多吃些东西,把身子养好是正事。否则,回去也不知该怎么向皇兄交待。”
“……”莫研心不在焉地漫应着,脑中所想的还是唐苓的事。
“些日子看下来,耶律洪基对倒还算可以……”宁晋犹在道。
莫研听见耶律洪基四字,再看看宁晋,略略想,遂朝宁晋道:“今日耶律洪基邀公主去钩鱼,看见耶律洪基的侍中居然有位像是宋国子,后来问其他侍,才知道那子竟是耶律洪基特地带在身边的。”
宁晋“哦”声,没答话。
“怎么不话啊!”莫研奇道,“对公主难道不是威胁吗?”
“这种事,就算眼下没有,将来也一定会有。”宁晋淡淡道,“小渝儿迟早地学会面对些。现在不过是个宠姬而已,对而言并无太大威胁。”
“可是……”
宁晋笑着睇她眼:“你想怎样,难道能找耶律洪基兴师问罪么?再说,我又不能在辽国呆一辈子,顶多提拨一二,让他不可怠慢小渝儿。”
“就这些?”
“那还能怎么样,事不能过,否则我一走,受罪的人是小渝儿。”
莫研烦恼地瞪他样,不能将实情告之宁晋,自然也不能再什么,只得做罢。
宁晋侧头看半晌,突然道:“小七,知不知道你近来有些不一样?”
“嗯?”莫研愣下,停下脚步,伸手搓搓脸,笑道,“是脸被冻的又红又糙的吧,塞外的风还真是厉害。”
“不是。”
宁晋笑着摇摇头,自顾往前走去。
“那有什么不一样?”莫研奇道,追着她问。
宁晋回首,看她半晌,才道:“笑起来的样子有些不一样,倒像是回到几年前,刚认识时的样子。”
“……是么。”
莫研怔了怔,这些年当捕头办案,早已形成许多习惯,包括自然而然地对人的话做出判断。
宁晋的这句话,听起来寻常得很。可她却知道,若不是对一个人有着极深的关心,定然不会留意到笑起来样子有何不同。比起他曾为自己做的许多事,他淡淡的一句话,却更令人感动。
很想向宁晋说些什么,想了半晌,发觉无论什么都是多余,索性跺跺脚跟上去。
“看来你们猎了不少野鸡野鹅,晚上可以好好吃上顿。”顺口扯些别的话题,“做几只叫化鸡倒是不错。”
“你来弄?”宁晋挑眉。
“可以啊,想吃什么样的,烤的,酱的,炖的,还是烧的?全不在话下。要不各来只也行。”莫研大言不惭。
宁晋忍不住笑道:“你还是歇着吧,病才好,还吃那么荤腥。我们自吃野味,你还是随小渝儿喝粥吧。”
两人说说谈谈,不知不觉路回到营地。
赵渝一直以为耶律洪基说回来探望自己不过是客套话,可却未料到 ,次日下午耶律洪基竟真的来了。在帐内听到通报时,赵渝便吃了一惊,他来的实在突然,此刻要再细细妆容肯定是来不及了,略略修饰又无法遮掩病容。
“这要如何是好――”她紧张地想着,耶律洪基此时就在帐厅中同小皇叔闲聊,自己定然不能让他久候,得快些想出法子才好。
“快去把小七找来。”
让人去唤莫研,赵渝先让待女替自己更衣,待莫研匆匆忙忙地进帐来,她便已想好了,遂让莫研附耳过来,如此如此这番向她讲了一通。
“你可都记清楚了?到时候可别说错话。”她叮嘱道。莫研自信满满地点头:“放心。”
赵渝方才深吸口气,临镜自览,双颊淡淡扑了层胭脂,但眉目间仍可看出些许憔悴,透出几分病容。
“怎样?”
待侍女插好珠钗,她回首问莫研。莫研颦眉看了她片刻,才道:“反正就是要让他知道你病了,这样也就可以了,走路时再歪着点,估计更像。”
赵渝白了她一眼,起身让侍女替自己披上外袍,拢紧衣领:“走吧。”
两人穿过帐廊,往帐厅而去。还未到时,莫研便已在帐厅之处看见耶律洪基的几位随身待卫,打量了一下,并不见唐苓,想是此行耶律洪基未带她来。早已有侍女在帐厅外打着帘,见赵渝过来,遂行礼亦同时朝内宣道“公主架到。”
赵渝深吸口气,嫣然一笑,方举步进帐。
帐内,耶律洪基正与宁晋闲话笑谈,见赵渝到来,耶律洪基忙起身相迎。
“殿下。”
见赵渝盈盈行礼。耶律洪基伸手将她扶起,细看她眉目,不由诧异道:“公主可是身有恙?”
赵渝摇头笑道:“有劳殿下关心,大概是昨夜里睡觉时汤婆子太热,我又贪凉蹬了被,受了些寒,不碍事的。”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娃儿一样贪凉蹬被。”宁王素是看惯了这种场面的,何等机敏,在旁配合着取笑她道。赵渝羞涩一笑,更添风情,惹得耶律洪基又是好笑又是怜惜。
“小渝儿,你猜猜,耶律殿下给你送了什么来?”宁晋又笑道。
“送我?”赵渝奇道,转向耶律洪基,“殿下,是什么?”
耶律洪基得意一笑,显然对自己的礼物很是满意,挽了赵渝的手出帐,用手一指:“你看喜不喜欢?”他所指之处,一匹活蹦乱跳的小马驹正站在雪地之中,通体雪白,让人看了煞是喜爱。
“好漂亮的马!”赵渝叹道,忍不住上前去抚摸它,手下的皮毛光洁,柔顺得很,“殿下,这――这真的是送给我的?”
“当然。”
“多谢殿下。”赵渝笑吟吟地又朝他施了一礼,复回身爱不释手地抚摸小马。
见赵渝如此喜欢这马,耶律洪基自然甚是欢喜,亦上前摸着马儿道:“你喜欢就好,好好养着,将来你便可骑着它,随我一同骑射狩猎,可好?”
“殿下,这也是我心中所愿。”
赵渝微笑道。
眼看着公主如此曲意奉承,莫研心中不是滋味,自问若是自己,断然做不到这般,因而也对赵渝愈加钦佩。
帐外风大,宁晋正欲请他二人进帐,却听马蹄声响,又有一小队人马进了营。
“殿下。”耶律菩萨奴翻身下马,先朝耶律洪基施礼道。
耶律洪基略点点头,瞥一眼耶律菩萨奴身后的侍卫手中所捧之物,朝宁晋笑道:“看来,是我叔叔给你送好酒来了。”
耶律菩萨奴朝宁晋施礼道:“在下奉南院大王命,特送陈年美酒十坛,给宁王殿下小酌的。”
“多谢多谢。”宁晋笑道。
这边,莫研看到展昭所扮的耶律菩萨奴,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美滋滋的,虽知不可露出破绽,却怎么也忍不住想多他两眼。展昭却是始终目不命斜视,神情淡然。
宁晋挥手让人接过酒,又朝他让道:“副使大人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坐坐。”
“多谢美意,在下尚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