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过,些许落花被吹入亭中,其中一瓣正落在莫研鬓边,展昭看着她,心中暗自想道:她这般烦愁,无论如何,我还须得想个法子帮她的忙才好。
此时宁晋所想,也与展昭一样,只是他虽贵为宁王,却是身份累人,一举一动皆要顾虑皇兄的感受,若让仁宗对他起了戒备之心,疑心于他,反倒是有害无利。
之前并未想到宁晋也这么为难,莫研支肘托腮,皱眉自言自语道:“看来,只有圣上关心的人生病,圣上才会拿出此药。”脑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大圈,猛然想到一事,她抬头问道:“若是包大人生了病,想必圣上就肯拿此花来救他吧?”
众人皆是一愣。
展昭迟疑地点点头,提醒她道:“可现下生病的并非包大人。”
“那有何妨。”她喜滋滋道,“只要给包大人下毒,让他装着生病,等完事了再吃解药不就行了么。”
没人吭声。
半晌,展昭才慢吞吞道:“包大人年纪大了,怕是经不起折腾。”
“也是……”莫研挠挠耳根,转而看向宁晋,目光透着热切,“你可是圣上的弟弟,亲弟弟呀!”
宁晋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我年纪还轻。”
“你这法子不行。”展昭叹口气:“这可是欺君之罪。”
“就是就是。”宁晋忙连连点头。
莫研白他一眼,鄙夷道:“你就是怕死。”
宁晋不和她计较,正色道:“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眼前就有一人,若她肯出言相求,我皇兄大概不会驳回。”
莫研喜道:“谁?”
展昭却已经明白:“殿下说的是豫国公主么?”
“不错。”宁晋点头,“赵渝自小就受皇兄宠爱,她去要此物,皇兄也不至于疑心于她,更不会心存忌惮。加上此次要她远嫁辽国,皇兄更是对她心怀歉疚,我想……她若开口,十成不敢说,但起码有八成把握。”
“那个公主……”莫研扼腕,连连叹息,懊恼道,“早知有今日,当初我就把钱袋还给她了,也给她留个好印象。……我只怕她不肯帮这个忙。”
“赵渝虽然行事任性些,但本性单纯又极是善良的,只是我们还需想个好法子,看怎么才能打动她,让她也能同情你姐夫,愿意伸出援手。”
莫研犹豫道:“你的意思是,明着和她说不行?”
这下轮到宁晋白她一眼:“全天下病得快死的人多了去,她凭什么只救你姐夫一人。”
“是啊,那该怎么办?”莫研一点都不恼,接着问道。
宁晋伸手去拿小炉上的酒壶,边慢悠悠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你快计议,没时间从长了。”莫研性急,伸手替他拿了酒壶,又一气替他倒满,干脆送到他口边:“快喝快喝,喝完快计议!”
在宁晋被呛到之前,吴子楚欲出手之际,展昭及时把莫研拉着坐回去。
“急什么……”
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抹抹唇边酒渍,宁晋懒懒地抬眼瞧了瞧亭外,已近黄昏,淡淡的雾气在梅林中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远处的梅花半掩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倒有几分仙境之意,忽得幽幽长叹口气。
莫研还想说什么,被展昭用眼神挡了回去,急得她两只手在桌子底下掐来扭去,平添了些许青紫。
“殿下,天色不早了,不如进去用饭?”吴子楚在旁恭敬道。
宁晋想了想,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仿佛吃饭对他而言是什么遭罪的事一般。待要起步出亭时,看见莫研和展昭虽站起身,但仍在原地不动,挑眉道:“怎么,本王用的饭菜看不上眼?还得我求着你们不成。”说罢,便抬脚走出去了。
心中记挂着事情,莫研如何还吃得下饭,待要开口谢绝,却听吴子楚微俯下身子,极轻极快道:“今日是王爷寿辰。”
“啊?!”
展昭与莫研同时微愣,对视一眼,皆有些愧疚。未想到今日竟然是宁晋生辰,他二人空手而来,不仅未带贺寿之礼,来了之后连句恭贺之词也没有,倒真是失礼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