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中校走到他们面前,从容不迫地立正,然后敬了一个美式军礼,用英语称呼道:“将军。”
班迪安用手碰了碰帽檐,算是还了礼,随即笑着说:“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总统安全事务助理凌子寒先生,这位是我们的总教官约翰•;布莱克中校。”
布莱克立刻向凌子寒敬了个军礼。
凌子寒微笑着上前与他握手:“中校先生,幸会。”
班迪安的心情看上去很好,带头往训练场走去。他笑着对布莱克说:“凌先生在中国也当过特种部队的军官,在有名的野狼大队,也是中校,现在是预备役的上校,称得上是特种作战的行家。今天我带凌先生来看看,也指导一下这里的工作。”
布莱克有点意外,随即笑道:“那太好了,欢迎长官前来指导。”
凌子寒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在部队只呆了大半年,因为身体不好就退役了,在这方面可指导不了什么。听说中校先生来自赫赫有名的三角洲部队,那您才是行家,我得向您学习。”
布莱克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匀称,相貌十分英俊,一看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他一定受过多年训练,浑身上下都蕴含着极强的力量,脸上神情更是充满自信。
听到凌子寒用地道的美语表示谦逊之意,他开朗地笑道:“我一直想与贵国同行交流,可惜没有机会。今天既然凌先生来了,请一定多多指教,千万不要客气。”
他是很诚恳地想与来自中国的特战军官交流,班迪安却是另有用意,立刻推波助澜,在一旁高声笑道:“是啊是啊,凌先生,你以前是特种部队的中校军官,一定比他们高明。现在你来我国负责国家安全事务,军队也是你的工作范围,怎么也得给他们示范示范。你做个榜样出来,也好让他们照着学习。”
“确实不行。”凌子寒仍然摇头,微笑着说。“我这身体,只怕过不到几招就散架了。”
班迪安呵呵笑着:“凌先生过谦了。你以前曾经在特种部队呆过,现在又是国安部的局长,身手肯定是一流的。”
凌子寒一直很平静:“我虽然在特种部队呆过,但主要是为他们修订训练教程,基本上属于文职。至于在国安部,我是搞内部督查的,不负责行动,连指挥都没有,更别说亲自动手了。无论在哪里,我都是文职人员。这次来贵国,主要也是给总统当个顾问,并不参加什么行动的。如果布莱克先生真有兴趣,将军又同意的话,我可以安排时间,让随我同来的特战教官团与布莱克先生的教官团互相交流一下。”
“太好了。”布莱克顿时大喜。“我非常想和那位大名鼎鼎的野狼先生比试一下。”
凌子寒转头看向班迪安,温和地说:“这要听将军的意见。”
班迪安想了想,这才说:“最近可能不行。贵国海军即将前来访问,我们有许多活动,暂时就顾不上这边了。接下去又有贵我两国的联合军事演习,等军演结束,我们再安排双方的特战教官交流吧。”
凌子寒立刻点头:“好,就听将军的。”
布莱克很明显的有些失望。
班迪安却是悠哉游哉,很开心地在训练场上逛着。
凌子寒这几天被他拉着到处走,却一直不动声色,始终很客气很有礼貌地微笑着,对他非常尊重,态度相当谦逊,令他感到很满意。不过,他也能够感觉出来,这个年轻人的意志十分强悍,对于他的一些试探和他部属的某些咄咄逼人的言词,这个看上去文弱的书生却总是有办法婉转地脱困,从来不会掉进陷阱。
或许,这是情报部门出身的人的天赋本能吧。
班迪安站在一栋楼前,看着一小队特种兵在练习徒手攀登。凌子寒站在他身边,也仰头看着。
忽然,班迪安问他:“凌先生一直没有成家吗?”
凌子寒淡淡地道:“对,没有。”
“我们总统也是单身,他一直比较喜欢年轻人。”班迪安微微一笑。“他坚持邀请你来担任他的助理,为他负责如此重要的国家安全事务,我们一开始都不理解。不过,等到看见你,大家就都明白了。凌先生,你的气质非同一般,十分漂亮潇洒,令人着迷。”
凌子寒听他笑容可掬地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仍然不动声色,微笑着说:“将军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以前是中国的公务员,现在来贵国做总统先生的雇员,如此而已,完全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复杂。至于外表气质什么的,贵国的副总统先生及其伴侣,还有我国前来贵国执教的林靖大校,都比我要出色多了。与他们相比,我实在很平凡,惟一特殊的大概就是我父亲的身份,可那与我没关系。”
“凌先生提到的这几个人确实可圈可点,论美貌是没说的,气质也好。”班迪安那只肥厚的手捏着雪茄,笑着在空中比划。“不过,凌先生的贵族风范却是他们都没有的。这是天生的风骨。他们出身平民,自然都比不上凌先生。”
凌子寒微笑着摇头:“将军,我算不上什么贵族。我父亲也只是国家公务员而已。”
“凌先生过谦了。令尊大名鼎鼎,举世皆知,可不是简单的公务员。”班迪安一直都在笑,那笑容之中总是有一些诡异的东西。
凌子寒跟着他四处走着,看着,却一直不怎么说话,也从不提问。
第六部 蓝色憧憬 21
班迪安一直带着凌子寒走遍了大半个训练基地。
渐渐的,凌子寒的脸变得苍白,微微显出几分病容。他旁边的人似乎都没看见,他自己更是一声不吭。
直到上了车,他才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松了口气。班迪安坐到他身旁来,脸上的神情显得很关切:“怎么了?凌先生,不舒服?”
凌子寒早已病习惯了,这时并不觉得很难受,不过,既然是在他们面前,当然就乘机示弱,这时微微苦笑一下,从车座上拿起了他随身带着的小皮包,掏出里面的几个药瓶,将药丸塞进嘴里,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纯净水,把药送了下去。
“你倒准备得很齐全。”班迪安看得笑起来。“其实我们临走之前你吩咐一声,我让他们准备热水让你吃药,岂不是更好?”
“没事。”凌子寒重重地喘息了两声,这才恢复了平静。“我天天吃药,都习惯了,这些东西总是随身带着,又何必大惊小怪,劳师动众?”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既然是跟着我出来,我总得照顾好你。”班迪安说着,声音渐渐变得奇特,人也慢慢倾身过来,离他越来越近。
凌子寒看着他脸上那缕诡异的笑容,眼睛里的一丝阴恻恻的火苗,以及靠过来的庞大身躯,脸上的微笑一分一分地冷了下来,声音却仍然温和轻柔:“多谢将军的好意。这么多年来,我也算是走南闯北,自己能够照顾自己。”
班迪安看着他那黑沉沉的眼眸,忽然心里有些发冷的感觉,连忙停住了动作,不露痕迹地重新坐正,笑呵呵地说:“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