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的前辈们都很喜欢以造化来形容,前辈没对后辈的好,说实话,这个词说出来还没有型的,但是真正落到实处,这造化是好是坏,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黑蛋落在这圣兽潭中,我虽然离的比较远,可还是能够感觉到黑蛋身上的妖气正在快速地成长,就好像是在电脑游戏里,开了个作弊器,让你砍一刀升一级,我妥妥就是这种直观感觉。
“黑蛋的实力,未免升的太快了吧。”
我微皱眉头,不解地说道。
“快吗?不,还是太慢了。”鲲鹏一边摇摇手指,一边高声说道:“我看中的妖怪,我准备的接班人,必须比我要强!”
它这话没有明说,可是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鲲鹏居然想要让黑蛋做它的接班人!
我回过头,凝望着鲲鹏,从这个老家伙的眼中,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虚假,我算是比较会看人的,虽然年纪较轻,但是阅历还是有一些,看人不说一看一个准,但也是**不离十。
但是,鲲鹏是我见过最会隐藏的妖怪,甚至隐藏的如同完全没有说假话一般。
不过,小血提醒过我,别相信鲲鹏的任何话,所以我这心里还是长了个心眼,冷笑一声点了点自己的灵觉枷锁后说道:“如果你愿意给黑蛋一场造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它最好的兄弟,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接班人的兄弟吗?”
鲲鹏却走到我身边,非常严肃而认真地说:“因为我让它做我的接班人,所以我才会将你抓起来。”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无奈地笑了笑后喊:“什么意思?我会妨碍黑蛋成长?还是会妨碍你给它造化?我巴不得自己最亲的兄弟成为圣兽,我巴不得它一统妖族,怎么了?我难道会要它的命不成?”
鲲鹏却伸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脸上涌现出一种非常肯定的表情,沉声说道:“你和黑蛋本来就是对立的,你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敌人。”
我猛地一甩肩膀,将鲲鹏的手甩开后喝道:“什么意思?给我说说清楚。”
鲲鹏重新将手背在了身后,然后摇摇头道:“我想我刚刚的话,应该不是你第一次听见了吧,过去肯定也有妖怪对你说过相同的话语。我记得黑蛋原来有一个长辈,也是一头狼妖,不过是一头身体极限已经成长到了顶点的狼妖。它是不是也对你说过,你的存在,是黑蛋成长的阻碍?”
我一顿,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是无言以对,皱着眉头过了好半天后才说道:“不,不会的,黑蛋是黑蛋,我是我,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出现任何意外。它的成长我也不会阻止,它要回归妖族,我也不会拦着,这些问题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解决了!”
说到最后我近乎咆哮,开始有一些急躁,我知道越是急躁就越是容易落了下风,然而,这时候心里的火气却还是往上冒。
“哇哇哇,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就开始着急了。我不和你争辩,只是说出一些事实,第一,在三年之中,你成长的如此之大,可是黑蛋是否有成长?昔日需要它来保护你,可是如今你的战斗它已经参加不了。第二,妖族不是家畜,我们生来就要战斗,我们生来就要厮杀和侵略,可是你看看现在的黑蛋,是否还像个妖怪?你看看它,像一个人更胜过妖怪,你何曾见过有大妖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着手上的报告,一边敲击电脑键盘?别吃惊,我活在这个时代,所以你们人类世界的样子,我很清楚。最后……”
鲲鹏往后退了几步,指着黑蛋高声说道:“最后,我只想告诉你,妖族需要广阔的天地,洛星会窝藏在洛阳地下,是因为它不够强大。是因为妖族没有圣兽在背后支持,女娲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出不来,貔貅因为罗焱逆天失败而自责不已,妖族谁来管?我吗?还是那个已经死了很多年,却又出现的东皇太一?不,都不是!我们都老了,我们都已经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成为主宰,天命已经不属于我们,但是,妖族的预言之中,它,黑蛋,小小的狼妖将会变成圣兽,成为我们背后的支持!我们妖族有希望,借助它重新回归。但是,你们人类会包容我们吗?你以为洛星愿意和人类和平相处,人类就会容忍它的存在?当社区里,普通人家知道自己的孩子要和一头变身后比两层楼都高的妖怪一起上学读书,他们会同意吗?当人类还要坐着飞机在天上飞行的时候,我们妖族垫垫脚就能够上天。一个人最多活上100多岁,我们妖族一百多岁的还算孩子。人类还会包容我们?会吗?端木森,你告诉我,会吗?”
我被鲲鹏说的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鲲鹏走到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将我的手举起来后指着三滴圣人之血的位置说道:“你有三滴圣人之血,我需要它们来打造一头最强大的圣兽,黑蛋会代替你去逆天,为了妖族能够生存下去。如果你真是它的好哥们,好兄弟,就将圣人之血贡献出来。这是你应该为黑蛋做的,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以后就不要再说它是你最亲的兄弟。人类本性自私,你们的慷慨建立在你们不会付出所有,有几个人会为了朋友,而付出一切。没有,人类都只会说,不会做。我给你时间考虑,带他走吧……”
我从未像今天这样,还没有战斗,就被自己的敌人打败,没有流血,却连一丝丝战意都提不起来。
我低着头,被妖将扛起来后,蒙住眼睛带离了妖族的神山,回到了大牢之中,重新被五六条铁锁锁住,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虽然小血警告过我,它让我不要听信鲲鹏的话,但是,今天鲲鹏对我说的话已经不是简单的真相和谎言,因为它说的都是真相,我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三滴圣人之血,我能够豁达的,无私地交出来,以此成全了黑蛋吗?
我能吗?我会吗?我敢吗?
脑海中一直在盘旋着这样的问题,靠在石壁上,外面蓝色的光芒渐渐暗淡,妖族的大陆变的昏暗,应该是海面上太阳落山了。
火把熄灭后,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散发出臭味的大牢内,回想着这些年来我和黑蛋的点点滴滴。
人一忙,就容易忘记,忘记情感,忘记朋友,忘记家人,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去想这些事情。
活了24年,前十年不算的话,我也和黑蛋认识了十四年了,其实从我十岁的时候,在杭州第一次于夕阳下见到这条巨大的狼妖后,我们的命运就交织在了一起。
它和白狼之争,我一次次冒险它都陪着我,差一点被后卿打死,差一点死在狼族洞穴内,闯龙穴,入西藏,我们经历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