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我最多等你二十四年。”
这是封澜知悉真相后第一次提到了“等待”。丁小野害怕这个词,却又无法否认自己自私地期待过它。“二十四年”听起来奇怪又突兀,像随口说的梦话。
封澜说:“我妈妈五十四岁绝经。女人的生理周期大多数随母亲,我只能等到那个时候,如果你还出不来,反正这辈子都过得差不多了,有没有男人都无所谓,让我继续一个人过下去好了。”
丁小野埋头笑了,肩膀震动。封澜常出惊人之语,这是他听到的最荒诞也最心酸的笑话。
封澜把他的肩膀往后推,看着他的脸说:“我再问你一件事。你的名字是假的,那你的年龄呢?其实你比我还老吧?”
丁小野嘴角动了动,“我比现在身份证上的年龄小一个半月。”
封澜失望地松开手,那还是比她小。
“我下决心告诉你这些,因为你有权利知道你爱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眼光不太好,人还不错,你用不着怀疑这点。”丁小野看透她的心思,平静地说道,“你做任何选择,我都会理解……”
他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封澜半真半假的一耳光。
“王八蛋,少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不就看准了我傻吗?”
她爱他的那时起,何尝有过别的选择?
丁小野捂着脸,封澜这一下并不重,却是朝他的伤处招呼,让他的半边脸微微发麻,心也有无数只蚂蚁在钻。他抱着她胡乱地凑过去,亲着她,拥着她,缠着她。
他是自私,自私透了。唯一高尚的那次,在餐厅里对她说着狠话,还没走出门口他已经后悔。他注定做不了一个好人了,那些大义凛然的成全是怎么办到的?明知道这个时候说“我不爱你,你不要等”才是人话,他说不出来,就无赖到底吧。
丁小野想封澜等他,等得一天是一天,等得一年是一年。哪怕她中途反悔了,变心了,嫁了旁人,也算给过他一个希望。他这七年仿佛世间一个孤魂,留也不得,去也不得,连存在是为了什么都搞不清楚,不就是因为少了希望?现在,他得打起精神,去自首,还他该还的债,这样他才配在有生之年堂堂正正地说出那个字。有一个傻女人在等着他,他得活着给她一个交代。
封澜抱着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口,“我不想叫你崔霆。”
她爱的是坏男人丁小野,狼一样敏捷,雀鸟一样飘忽,死鸭子一样嘴硬。他比谁都无赖,比谁都熟知封澜的弱点,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却恰好嵌在她心窝处。而崔霆是谁?她感到陌生。
丁小野点头。与妈妈相依为命的是崔霆,被心爱的女人拥在怀里的,只是丁小野。他经历过生活的巨变,金钱、地位、美貌、青春最后都会撒手而去,哪里比得过一顿平凡的午餐、温热的怀抱、疲惫时回首相视一笑和枕畔的那声早安?
“你说的那些事,我想过了。你以前是做错了,错得很离谱,所以下半辈子要做很多件好事才能抵得过来。”她轻轻抚摸他的发丝,“那就从全心全意报答一个好女人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