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大官人看来,文国权是不需要看新闻的,但凡是电视上播出的,往往都是通过过滤的,而且不是过滤一遍两遍的,以文国权的身份地位,他根本不需要通过这种途径获得消息。
可当他到了书房,发现文国权的确在看新闻,不过看得是经济新闻。
看到张扬走进书房内,文国权拿起遥控关上了电视,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见到浩南没有?”
张扬实话实说道:“见到了。”
文国权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不让人省心啊!”
张大官人明白,文国权生气不仅仅是因为文浩南,其中还有自己的缘故,应该说自己还占主要原因,毕竟文浩南刚刚才到京城,在干爹干妈将自己叫来吃饭之前,他们都不知道儿子会突然回来。张扬没说话,在心底已经做好了挨批评的准备。
文国权道:“老何的女儿是你藏起来的?”
张扬恭恭敬敬回答道:“一直都是!”这句话等于是对秦萌萌事件的一个总结,事实也的确如此,几乎每次秦萌萌遇到麻烦,都是他出手解决。
文国权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张大官人不知文国权这句话究竟是褒是贬,正襟危坐,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文国权道:“你也不必表现的如此拘谨,我叫你来也不是为了批评你,只是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张扬点了点头道:“干爸,您说,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只管批评。”
文国权道:“每个人的是非标准都不一样,而且人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阶段,看待问题的眼光也不一样,你在很多事情上的抉择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
张扬道:“干爸,我知道自己做事太过率性。”
文国权道:“率性并不是缺点,无论是率性还是冷静都需要分清场合,人只有懂得合理地去利用自己性格上的特点,才能走得长远。““干爸,我厌倦了!”
文国权双眉一动。
张扬道:“我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已经厌倦了,我发现身在其中,很多事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所以……”
文国权目光灼灼盯住张扬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改变吗?”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我认输,我改变不了,即使我付出再大的努力,所能够做出的改变和整个大环境相比也只是微不足道,更何况我的性格……”
张扬的性格并不适合这个官场,这是文国权早就看到的事实,不过在他的心目中,张扬始终都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小子,现在居然主动表示要退出,这的确有些出乎文国权的意料。
文国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吟片刻方才道:“退出去也好!不过这件事你有没有征求你宋叔叔的同意?”
张扬道:“他应该会支持我的决定。”
文国权话锋一转道:“乔老那边是你打了电话?”他的话说得简单,真实的意思却是,是不是你打电话请乔老过去解围?
张扬摇了摇头道:“八卦门的史老爷子,我本想自己解决这件事。”
听到这里,文国权禁不住冷哼了一声道:“自己?你以为这件事你自己有能力解决吗?”
张扬默不作声地垂下头去。
文国权也不忍斥责他太重,低声道:“何雨濛的事情牵涉甚广,让乔老介入这件事并不明智。”
张扬道:“她是无辜的。”
“可是何长安的确存在问题!他死后,那笔巨额财富全都赠予了何雨濛,目前相关部门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文国权的表情有些沉痛,何长安生前和文家维系着相当友好的关系,文国权也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之交好友,即便是如此,文国权都没有发觉他在经商的过程中存在着那么多的违法行为。他忽然想起当年何长安说过的一句话:“我永远不会向你行贿,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我最敬佩的人,向你行贿是对朋友这个字眼的侮辱,更会毁去你的远大前程。”直到如今,在文国权的心底深处仍然将何长安当成一位知己。
张扬道:“干爸,何雨濛已经做出了决定,她准备将何长安那里继承来的全部财产用于国内慈善事业。”
文国权微微一怔,一个女孩子能够如此看淡财富,实在是难得,这样的决定不失为明智之举。文国权点了点头,又道:“你这次在京城呆了不少时间了吧?”
张扬道:“处理完这些事我马上就离开。”在京城滞留原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这次来到京城之后,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张大官人颇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眼前秦萌萌的事情虽然已经解决,可是柳丹晨仍然杳无音讯,换成过去,张大官人或许可以一走了之,可自从知道柳丹晨怀有自己的骨肉之后,他对柳丹晨也变得难以割舍。
文国权道:“早点离开也好,京城是个是非之地。”
张扬道:“主要是我容易找惹是非。”
文国权被他的这句话逗笑了,唇角露出些许的笑意:“既然知道,就要尽可能地远离是非圈。我听说,你和傅海潮发生了点矛盾?”
张扬道:“是!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文国权道:“有些小事就不用去计较了,他也不是针对你。”文国权对这件事看得很透,傅海潮找上张扬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张扬达到影响自己的地步,虽然这小子费了一番思量,可在文国权看来仍然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当晚张扬这顿饭吃得有些郁闷,因为他的到来,文家亲儿子文浩南选择回避,这多少有点鹄占雀巢的意思,人家才是正主儿。
文浩南在书房内问了一些关于乔老出现的详情,吃饭的时候就不再提起这些事,罗慧宁看来有心事,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一向能言善道的张大官人,今天也有些蔫了,匆匆吃完晚饭,向两人告辞离去。
干妈罗慧宁将他送到门外:“张扬,你别怪浩南!”
张扬笑了笑道:“怎么会?”他摆了摆手上了自己的车。启动汽车慢慢驶离,走了一段发现罗慧宁仍然站在门口,单薄的身躯在秋风中显得格外无助,张大官人不知为何眼圈有些发热,心头有种难言的滋味一直向上升腾,堵住他的喉头,让他感觉有种窒息般的疼痛。
汽车刚刚驶离了大门,一辆吉普车从前方冲了过来,挡住了张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