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的目光中充满恐怖,只要张扬追究这件事,他肯定要被判有罪。
桑贝贝道:“跟他废什么话?送到警察局去,我告他绑架恐吓,拔掉他的警服,让他尝尝从警察到阶下囚的滋味!”
张扬道:“贝贝,咱不能这么绝情,好歹我跟他也同事过一场,那啥,也得给自己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厮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给纪委书记陈岗打了个电话。
事实上张大官人已经成为陈岗挥之不去的噩梦,大半夜接到张扬的这个电话,这厮吓得一颗心突突直跳,可他不敢不接,现在把柄落在张扬的手上了,自己根本就是人家手里的风筝,人家把线往哪儿扯,自己就得往哪儿飞,如果一不小心激怒了人家,人家就得把线给割断了,早晚得把自己摔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陈岗道:“张书记,找我有事啊?”他的话里透着客气,无论他的级别比张扬高多少,可在张扬面前他只有当孙子的份儿,连说话的语气都倒了个个儿,仿佛张扬才是领导,他才是下级。
张大官人跟他说话根本不用客气:“老陈啊,你可真行啊,居然让你兄弟绑架我表妹。”
陈岗一听就慌了神:“怎么可能?张书记,我不知道,跟我没关系啊……”说到这里他又感觉到自己不该急着把自己摘出来,毕竟是亲兄弟,他还没狠到大义灭亲的程度,再说他还没搞清楚是什么事情,关切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扬把地点跟他说了,让陈岗马上过来解决问题。
陈岗不敢怠慢,马上出门向张扬所说的货仓赶去。
等陈岗赶到了地方,看到程焱东也在,现场十几个人都被制住了,他弟弟陈岗耷拉着脑袋蹲在那里,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模样狼狈到了极点,陈岗这会儿彻底是没了脾气,宛如斗败了的公鸡,心中剩下的只有一个悔字。
电话中陈岗已经把事情基本上搞清楚了,这事儿全都是他弟弟的责任。
陈岗悄悄把张扬叫到一边,低声道:“张书记,都是我的错,你看这件事又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是不是能网开一面,陈凯工作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位置,你要是坚持告他,他什么都完了!”说到这里陈岗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这个张扬简直就是他们兄弟两人的命中克星。
张扬道:“老陈啊,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身为警察知法犯法,这事要是捅出去,别说他得坐牢,对你的影响也不好吧?”这厮的话里充满了威胁之意。
陈岗苦着脸道:“张书记,他做错了事,是我教导无方,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心说自己兄弟俩咋就这么倒霉?居然全都犯在这厮的手里,这陈凯也真是,没事招惹那个桑贝贝干什么?根本就是犯贱啊!
张扬道:“老陈,我想要什么,你心里明白吧?”
陈岗其实来的路上已经想得很清楚,张扬肯定是要通过这次的事情逼迫自己帮他做事,如果他真的要把陈凯往死里整,就根本不会通知他,而是直接将这件事经法,陈岗当然清楚张扬想要什么,目前张扬最想要的就是蔺家角的那块地皮,最想要的就是把泰鸿从蔺家角挤出去。
陈岗道:“张书记,你知道的,我负责纪委,招商引资、市政规划不是我管理的范畴。”
张扬道:“作奸犯科、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也管不着,还是送公安局处理得了。”
陈岗慌了:“别啊!”
张扬笑眯眯望着他,你陈岗不是滑头吗?再滑头还不得给我乖乖听话?
陈岗道:“项书记和宫市长在泰鸿建厂的事情上立场很鲜明,他们支持泰鸿,已经准备好了以地易地的方案,明天周省长过来,就会向周省长说这件事,争取他的支持。”
张扬点了点头,项诚和宫还山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啊,幸亏陈岗提醒了自己一句,如果真的被他们抢了先,假如明天周兴民被他们说动的话,再想扭转局面应该很难。
张扬道:“老陈,你有什么建议?”
陈岗道:“我没什么主意。”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才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张扬,他对张扬恨之入骨,恨不能将这厮生吞活剥了。
张扬道:“老陈,你是市常委,又是主管纪委工作的,有些话由你说比我说出来更有威力,我准备了一封材料,你帮我转达给周省长,当然你不能说是我写得,要说是广大干部群众的意见。”
陈岗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但是他又不敢说拒绝的话。
张扬道:“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陈岗道:“那陈凯的事情……”
张扬道:“陈凯这个人知法犯法,按理说我是不该饶了他的,可你既然出面了,我怎么都得给点面子。”
陈岗听他这样说,暗自松了一口气;“谢谢张书记。”
张扬又道:“但是我就这么放了他,难保他以后对那小姑娘不利。”
陈岗信誓旦旦道:“张书记,你放心,我保证他以后绝不会再做这样的糊涂事。”
张扬道:“糊不糊涂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犯了法,这样,你让他写份认罪书,你做个担保人,也在上面签字,只要以后他陈凯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老账新帐跟他一起算。”
陈岗有种深陷泥潭的感觉,现在兄弟两人被张扬牵着鼻子走,可眼前这种局面下,已经由不得他说一个不字,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多一条把柄被张扬捏在手里又能怎样?就算没有陈凯的这件事,张扬一样可以随时将他弄个身败名裂,陈岗重重点了点头道:“好吧!”
陈凯耷拉着脑袋坐进了陈岗的汽车,兄弟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陈岗驾驶着汽车离开了货仓,一直来到空旷无人的海岸边方才停下,他从中控的置物盒中拿起香烟,自己抽出了一支,又将烟盒递给了陈凯,陈凯的手哆哆嗦嗦接过香烟,从中抽出一支,打火机接连打了三次,方才把火点燃,先帮助大哥把烟点了,然后才是自己,他用力的抽吸了一口,右拳狠狠敲击了一下额头,低声道:“对不起……”
陈岗道:“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足够成熟,却想不到……”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
兄弟两人再度沉默下去,黑暗的车厢内只有两点烟火不时明灭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凯方才低声道:“我必须要除掉他!”他的声音充满了森然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