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河在县里读过中学,见过一些世面,看到张扬抱来了一箱茅台酒,惊奇道:“茅台啊!大哥,这得不少钱吧?”
张扬哈哈笑道:“朋友送给我的,大雪天喝酒天,今天你们办菜,我来备酒,咱们哥几个喝他个一醉方休。
周山松把八仙桌拾掇好,张扬从车里拿来的应急灯也派上了用场,几个人忙活的时候,姜亮则拿出放大镜仔细研究着那张照片,他忽然发现了什么,向张扬招了招手道:“张扬,你过来!”
张扬走了过去,姜亮指向照片最后一排的位置:“你看看,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陈校长?”
张扬微微一怔,凑过去看了看,果然看到里面一个清瘦的青年站在那儿笑得很阳光,不过没戴眼镜,仔细看,还是从他的样子中找到了一些陈爱国的轮廓,张扬道:“是他,没错,就是他!不过他没戴眼镜。”
周山虎听到他们说话也走了过来,凑在照片上看了看,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就是陈校长,原来他跟这些知青一起合过影。”
姜亮道:“搞不好他自己就是知青中的一员。”
张扬道:“我找他去!”
姜亮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时候,他肯定认出了这张照片,既然他不愿说什么,证明他肯定有所隐情,你现在去找他,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坏,等等再说,反正今天咱们又不走,等明天再说。”
周山松端着做好的野鸡走了进来,吆喝道:“香喷喷的野鸡出炉了!”
周山虎笑道:“来,来,咱们喝酒!”
八仙桌上摆得满满的几个大碗,山里人待客方面绝不吝啬,周山虎这块腌肉原本是准备过年的,客人来了,他们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
周山虎端起小黑碗道:“我们哥三个欢迎两位大哥到山里来做客!”
张扬和姜亮举起杯子,笑道:“干!”
“干!”几个人都十分的豪爽,一起将小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周山松抹了抹嘴唇,赞不绝口道:“好酒,都说茅台酒好喝,俺长这么大头一回喝上。”
张扬笑道:“酒的好坏还在其次,喝酒主要看心情,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你们特投缘。”
周山虎忙着给每个人倒上酒,他们又同干了一碗,开始相互敬酒,周山虎陪张扬喝了一小碗酒,夹了个野鸡腿给他,虽然是农家菜,可做得很地道,张扬道:“手艺不错。”
周山河道:“虎子做饭好吃,平时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都是他做饭。”
周山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瞎做呗,俺爹妈死得早,小时候就自己做饭,做了十几年怎么着也得有点长进。”
张扬想起今天他在山路上出拳把那个盗窃犯放倒的情景,不禁笑了起来:“我看你出拳也很利索,过去练过功夫吧?”
周山虎点了点头:“打小就跟我爷爷一起练拳,会一些野把式。”
周山松道:“虎子的功夫是俺们村里最好的。”
周山河道:“别说俺们村,就算是俺们乡也能数的着,虎子一掌能劈开三块砖,一脚能踢断一棵树。”
周山虎脸红了:“别瞎说,让两位大哥笑话。”
张扬和姜亮都笑了起来,姜亮道:“看得出来,今天你一拳把那个盗窃犯放倒真是干脆利索,功夫不错。”
周山虎道:“俺小时候淘气,经常跟人打架,每次打架回来,俺爷爷都会狠揍俺一顿,说练拳不是为了欺负人的,是为了强身健体。”
张扬道:“不欺负人也不能被人欺负。”
周山虎道:“大哥,你们俩都是公安吧?”
张扬道:“他是我不是!”
周山虎道:“大哥是干啥的?”
张扬道:“我在南锡工作!”
周山虎道:“南锡?俺们乡里前阵子有个工程队去南锡打工,我差一点就跟着去了,这不,我正琢磨着等开春去那边投奔他们找点活干呢。”
张扬笑道:“小伙子出去闯闯总是好的,你要是去南锡可以去体委找我,回头我把地址给你留下。”
周山虎激动地连连点头。
几个人正喝得高兴,外面突然传来咳嗽声,村支书周友金慢吞吞的溜达了过来,周山虎从门缝里看到是他大爷,慌忙把门打开了:“大爷,您怎么来了?快请屋里坐!”
周友金进了屋子,先把帽子摘下来了,掸了掸上面的雪,故意装出吃了一惊的样子:“虎子,家里这么多人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张扬对这个市侩的支书没多少好感,从他的表现就能看出,这厮八成是闻到了香味儿,过来蹭酒喝的,可小石洼村毕竟是人家的地界,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张扬笑道:“周支书啊,赶紧坐,赶紧坐,大冷的天,喝杯酒暖和暖和!”
周友金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可一屁股就在周山虎的位置上坐下了,周山虎赶紧给他拿了个小黑碗,倒了一碗酒,周友金也不等别人招呼他,自己端起酒碗笑道:“打扰了,我自罚一杯。”吱喳一口,喝了大半下,拿起筷子夹了根鸡脖子啃了一口,眯起小眼睛道:“好酒啊!茅台吧?”
姜亮笑道:“一听就知道周支书是喝酒的行家。”他拆了一盒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
周友金客气了一番接了过去,先给姜亮点上,然后自己才点上,用力裹了几口,这好烟好酒品起来就是带劲儿。周友金道:“虎子,赶紧给两位贵客敬酒啊!真不懂事,还要我说你!”
周山虎点了点头,去给张扬端酒,张扬笑道:“不用,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咱们随意喝,开心就行。”
姜亮主动和周友金喝了一杯,落下酒碗道:“周支书,陈校长这个人您熟悉吗?”
周友金抽了口烟道:“你说的是陈爱国吧?”
姜亮点了点头。
周友金道:“他不是我们本地人,当初也是下乡知青,刚来我们小石洼村的时候也是个积极分子,后来因为散播反动言论被乡里抓去批斗,为了他的事情,俺爹当年没少挨批评,在乡里关了一阵子,回来后整个人就闷了,后来知青回城,别人都走了,只有他没走,说是家里没啥亲人了,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办起了小学校,俺爹帮了他不少的忙,因为他是外姓,村里人都欺负他,每次都是俺爹替他解围。成立小学校之后,他代课很认真,渐渐获得了村里人的尊重,不过他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除了见到学生有笑脸,对我们村里人都是爱理不理的,可能因为他看不起俺们这些山里人吧。”周友金又喝了一口酒道:“咋啦,你们去找他了?是不是碰了钉子?陈爱国这个人见谁都那样,爱理不理的,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