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金堂被纪委叫去问话的同时,新世纪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徐光利也被检察院叫去协助调查。
市委书记徐光然是从侄子李长峰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徐光然十分的恼火,身为市委书记,之前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就算他三弟行贿的行为属实,有关方面也应该先通知自己一声。
李长峰有些胆怯的看着徐光然小心翼翼道:“大舅,您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徐光然愤怒的打断他的话,拍了拍桌子道:“你们不知道守法经营?做生意就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为什么要搞那些歪门邪道?”
李长峰道:“大舅,我真不清楚,这件事可能是人家诬陷小舅的。”
“诬陷?好好的,为什么要诬陷他?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别觉着我是南锡市市委书记,你们就肆无忌惮,为非作歹,在国家的法律面前,所有人一视同仁,要是你们真犯了法,谁也保不住你们。”
李长峰道:“大舅,小舅被检察院给带走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放出来,该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现在我们公司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的,有传言说我小舅这次麻烦大了,大舅,你还是赶紧帮忙问问。”
徐光然恼怒不已道:“你要教我怎么做?”
李长峰尴尬无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光然道:“出去,别在这儿耽误我工作!”
李长峰离去之后,徐光然气得抓起桌上的报纸扔到了一边,利用这种方式稍稍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副总理前脚刚走,麻烦就接踵而至,徐光然冷静下来,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到文国权的耳朵里,他现在还在岚山,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的话,自己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徐光然拿起电话准备先打给检察院,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电话,先把他的秘书小齐叫了过来,他让小齐马上去一趟检察院,问一问徐光利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被请进了检察院。
小齐刚刚走没多久,纪委书记李培源就过来了。
徐光然听说李培源来找自己,心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李培源想必会知道一些风吹草动。
李培源走入徐光然的办公室内,先留意了一下市委书记的表情,徐光然这会儿已经调整的很好,从他的面相上看不出他此时的真正心情,李培源坐下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徐书记,我过来是想向您汇报一些事情。”
徐光然微笑道:“什么重要事情?怎么表情这么严肃?”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回数。
李培源道:“今天上午,我把体委副主任臧金堂叫去问话了,省前体委主任惠敬民双规后交代,臧金堂曾经给他送过一万元现金,臧金堂对此也是供认不讳。”
徐光然皱了皱眉头,他和惠敬民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不过臧金堂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一位踏实肯干的老同志,想不到他也会出这样的问题。
李培源又道:“这次宋省长亲自下令要彻查惠敬民的贪污**问题,根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我们新体育中心工程和惠敬民也有牵扯,他交代的一些问题涉及到体育中心的建设,他举报新世纪建设公司的徐光利,曾经先后分两次送给他二十万元人民币,而且新体育中心建设的部分建筑材料的供应商是他的儿子惠强,其中存在着不少的内幕交易。”
徐光然紧皱眉头,他虽然已经猜到弟弟肯定出事了,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这个徐光利啊,就算他老老实实的做工程,一样可以赚不少钱,为什么要走歪门邪道?在南锡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还犯得上给惠敬民送礼吗?徐光然很快就想明白了,弟弟之所以给惠敬民送礼是因为设计方案的问题,时任省体委主任的惠敬民不点头,他们的体育场设计方案是不可能获得通过的,这些事当初徐光然听到弟弟抱怨过,可他并不知道弟弟给惠敬民送了礼,而且送了这么多,二十万,肯定要构成受贿罪的。
徐光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没听说这件事!检察院方面并没有知会我!”他说的是事实,话语中流露出深深地怨念,就算他弟弟犯法已经成为事实,检察院方面也应该提前跟他打声招呼,毕竟他是南锡市市委书记,是南锡的最高领导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
李培源道:“省里成立了专案组,宋省长亲自下的命令,一定要彻查到底,对相关涉案人员严惩不贷。”他婉转的向徐光然表明,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
徐光然道:“我疏忽了对光利的管束啊!”说完这句话,他闭上眼睛,拿捏出一副很沉痛,很惭愧的表情。其实徐光然心中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这个老三真是不争气,徐光然同时对李培源也颇有微词,李培源现在才来找自己,根本是先斩后奏,之前他就已经了解到这件事,为什么不早跟自己说一声,非得要等一切成为事实了,才把一切告诉自己。
李培源也能够猜到徐光然对自己不爽,在徐光利的事情上,他并不同情徐光然,身为市委书记,让自己的弟弟去开发这么重要的工程建设,本身就有着任人唯亲之嫌,说得再难听一点就是假公济私。如果徐光利真的有那种实力,还可以用举贤不避亲来解释,可徐光利过去就是个杀猪匠,他的建筑公司论到真正的实力,在南锡根本就排不上号,如果没有徐光然的这层关系,他根本不可能接下新体育中心这么大的工程,事实也在不久后证明,徐光利根本没有建设大型项目的经验,工期严重滞后,徐光然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将新体育中心的工程拆分,让徐光利仅仅负责主体育场建设,其他的工程全都放权给张扬,表面上看是他对张扬的信任和扶持,其实真正的用意是要把弟弟从眼前的困境中解脱出去。
李培源看得很清楚,他对徐光然的很多做法早就不满,可惜南锡市始终缺少一个敢于和徐光然正面交锋的人物,市长夏伯达自从来到南锡之后,就抱着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他的表现让包括李培源在内的很多干部感到失望,李培源始终认为,南锡的政局已经如同一潭封冻已久的池水,是时候该有春风吹入,融化这表面坚硬的冰层,还给南锡一泓碧波荡漾的清泉。
徐光然道:“惠敬民的事情是不是很严重?”他不再追问自己弟弟的事情,而是问起了惠敬民,这也是旁敲侧击的一种常用方法。
李培源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目前掌握他贪污的数额已经超过了五百万!”
徐光然打心底吸了一口冷气,他和惠敬民毫无瓜葛,可是惠敬民的事情越严重,被牵涉进去的弟弟也会跟着倒霉,更麻烦的是,这件案子被省里重点关注了,自己如果出手干涉,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