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张扬驶入滨湖路,整个人仍然处于深深的震撼之中,许嘉勇在江城的出现绝非偶然,乔梦媛在江城开发区大规模拿地,他们之间的未婚夫妻关系,这一切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张扬仍然记得在宁静路和许嘉勇的那番对话,他应该意识到自己和他父亲的死有关,许嘉勇选定江城投资,究竟是为了在这里大展宏图,开创一番事业,还是另有目的?
顾佳彤已经在张扬位于雅云湖畔的别墅等他,当张扬推开房门走入其中,顾佳彤就像一个迎接丈夫回来的妻子一样扑了过去,投入张扬的怀中,紧紧拥抱着他的身躯:“想死我了,你怎么才到家!”
张扬捧起顾佳彤的俏脸在她樱唇上吻了一记,然后将路途中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顾佳彤听说乔梦媛竟然是许嘉勇的未婚妻,也不由得愣在那里,她和许嘉勇在一个省委家属院,这种事情往往是传得最快的,可她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张扬洗澡换完衣服下来,顾佳彤仍然在想着这件事:“过去从没听说过他们两人有恋爱关系啊!”
张扬也没听说过,他过去一直以为许嘉勇追求的是左晓晴,为此两人还发生过几次不快,可没想到许常德死后没多久,许嘉勇就找到了未婚妻,而且这个未婚妻的家世如此显赫,张扬和乔梦媛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不过对乔梦媛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女为人冷静内敛,头脑应该十分的理智,并不像那种感情盲目的无知少女,怎么就突然上了许嘉勇的贼船?
女人的八卦心理比起男人要重许多,张扬洗澡的这会儿功夫,顾佳彤已经拨出去几个电话,她搞清了几件事,一、这个乔梦媛的确是乔老的孙女,汇通科技的掌门人,二,她和许嘉勇是在美国认识的,不过两人在美国一直没有什么恋爱关系,认识已有三年,最近才确立了恋爱关系,并且已经订婚,三,许嘉勇在美国获得了大量的风险投资,这次和乔梦媛合作,来江城就是要有大动作。
张扬接过顾佳彤递过来的凉茶,喝了一口,低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顾佳彤从张扬的话中听出他对许嘉勇充满了戒心,轻声道:“也许人家只是看中了江城的投资环境,简简单单的过来投资,也未必可知。”
张扬摇了摇头道:“上次我和许嘉勇在宁静路见面,我能够感觉到他对我的仇恨!”
“应该不会,他爸爸是心脏病死的,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恨你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的墙,我对付许常德的事情搞不好让他知道了。”
顾佳彤道:“怕什么?你安安稳稳做你的工作,他就算想对付你,也抓不住你的任何把柄,再说了这里是平海,还轮不到他许嘉勇说话。”顾佳彤的言外之意,平海的老大是她爸爸才对,许嘉勇虽然找到了乔梦媛这个未婚妻,找到的靠山再硬,他也得讲理不是?
张扬笑道:“也许是我多想了,他投资江城,对江城来说是大好事,佳彤姐,你在药厂考察的怎么样了?”
顾佳彤叹了口气,药厂的考察进行的并不顺利,冯爱莲落案之后,江城制药厂的一大批干部也随之下马,技术人员多数也各奔前程,现在的江城制药厂已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烂摊子,工厂剩下的都是一些操作工人,而且至今已经亏欠了十个月的工资,这帮工人正在准备越过江城直接去省里上访呢。
张扬微笑道:“闹得越欢,市里就越头疼,他们越头疼,就越想把江城制药厂的问题尽快解决,给予的条件就越是优惠,佳彤姐,这次你要赚大发了!”
顾佳彤白了他一眼道:“就你的鬼主意多,我现在考虑的是,如果接这个烂摊子,怎样才能尽快恢复正常生产,怎样才能尽快盈利。”
张扬笑眯眯道:“你放心,你开药厂,我全力协助,咱俩开个夫妻店,我科技入股,你资金投入,争取把江城制药厂做大做强!”
顾佳彤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要的那五十万我给你准备好了!另外多准备了五万,你占用了人家这么久的资金,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她毕竟在商场多年,对其中的规矩十分清楚。
张扬点了点头:“这下我欠了你五十五万,凭我的工资这辈子是还不上了,要不,那啥……”
顾佳彤焉能猜不到这厮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什么?”
“我还是肉偿吧!”
这次的江城市常委会的主题是江城的农业发展问题,主管农业的副市长袁成锡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他所说的无非是突破传统农业模式,根据市场经济规律,大力发展科技农业,订单农业,效益农业,以实现农民增产又增收的目的,他汇报完,代市长左援朝补充了两句,然后话锋一转来到江城企业改革的问题上,重点提到了江城纺织厂和江城制药厂,纺织厂的问题最近一段时间得到了缓和,因为工厂拆迁而答应给工人的第一笔补偿金也已经到位,纺织厂工人的再就业问题也得到部分解决。
左援朝道:“江城是个老工业基地,企业改革是重中之重,既要优化资源配置,又要搞好资产重组,扶植支柱产业,这样才能促进地方经济健康持续发展。纺织厂问题的解决方法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我们不可以把企业的负担一股脑都推向社会,至少在这方面不能迈大步,要给企业一个缓冲期。”
与会的常委纷纷点头,左援朝的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人大主任赵洋林道:“企业和工人之间,政府和企业之间欠缺沟通和理解,现在工人以为企业不行了,他们要没饭吃了,企业认为政府要把他们推出去,企业领导欠缺解决问题的方法,无法化解矛盾,就将这种矛盾直接转达到了政府,区里管不了,就上升到市里,市里管不了,再往上传递,这种事情闹到最后,只会让上级领导觉着我们江城市的领导人办事不力。”
市委书记洪伟基感叹道:“现在基层领导的水平的确很有问题,思想老旧,良莠不齐,在改革巨变的年代,他们已经无法适应这种巨大的变化!”他抿了抿嘴唇道:“适应不了,就得被社会所淘汰,我看是时候该给江城市的企业干部做个综合的考评,那些不合格的干部,全部让他们走人!”
所有常委都沉默了下去,自从许常德倒台之后,洪书记的脾气变得越发的大了,做事情也显得比过去更有气魄,这些常委都是心明眼亮的人物,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许常德死后,省长并非原地选拔,而是从邻省北原空降,洪书记进入省常委是没有希望了,任何人在仕途受到影响之后,心情都不会太好,洪伟基也不例外,他心中有怨气,这股怨气正想寻找机会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