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援朝提出兴建新机场的初衷是为了改变平海北部的落后面貌,最早的构建是兴建一港一机场,改善江城的投资环境,只有拥有了良好的硬件才能吸引更多的投资客,这和许常德重点发展平海北部的观点是相互符合的,可左援朝又想到,顾允知始终坚持重点发展平海南部,以南部的经济发展为龙头带动整个平海发展,他现在说出这件事,是不是要敲打自己?左援朝的神情变得谨慎而拘束。
顾允知笑道:“平海虽然在全国的经济指数名列前茅,可是省内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也是事实,北部城市落后的面貌就需要你这样有开拓性思维的干部来改变!”
一句话说得左援朝心里热乎乎的,他很小心的问道:“顾书记,现在中纪委工作组在平海的调查搞得人心惶惶,我个人以为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不利于党内安定团结的局面。”
顾允知心中暗骂左援朝滑头,整件事煽风点火的就是他,现在的局面肯定是左援朝最喜闻乐见的,偏偏还要装出一幅假惺惺的样子,但顾允知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反感,从另一方面来看,左援朝很懂得把握分寸,所谓政治风暴和政治事件,都是政治人物通过这一类的方式达到自身目的的一种手段,李长宇不是顾允知的仇人,秦清也不是,他们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处境,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顾允知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敲打许常德,减弱许常德在平海北部的影响力,甚至重塑自己的班底,顾书记行事的风格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他伸出手去,拿起了茶海中的一杯茶。
左援朝跟着拿起了另外一杯,他的目光平静中流露出淡淡的尊敬,把握这种分寸是很难的,过了会让人感觉到献媚,少了又会惹人不悦,只有拿捏的恰到好处才会让人感觉到,他对顾允知的尊敬是发自内心,通过这次的事件,他是真真正正领略到了这位平海当家人的实力,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便让许常德焦头烂额,让整个江城政坛风雨飘摇,这才是手腕,这才是全局观,左援朝很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站对了队伍,他已经预见到自己将成为这次政治事件的最大受益者。
顾允知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江城的事情的确不少,我们的有些干部太不懂得自律了。”
左援朝不明白顾允知为什么会这样说,只能以沉默应对,毕竟平海大佬的内心实在太高深莫测了一些。
顾允知低声道:“中纪委工作组在江城展开调查工作期间,又有人举报了几件事。”
左援朝满脸的错愕,看来很多事都是无法彻底操控的。
顾允知道:“江城制药厂的冯爱莲有重大贪污的嫌疑,这件事已经由省纪委接受调查,黎国正市长生病了,已经表露出无法适应现在工作的意思。”
左援朝处于深深地震惊之中,身为江城市副市长,冯爱莲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听说过半点风声,黎国正生病十有**是假的,难道说黎国正在妻子的贪污案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对左援朝来说意味着一个莫大的惊喜,可是他又不敢相信,假如市长的位置悬空,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应该是顶替的第一人选,可李长宇本身还处在双规之中,也就是说,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十有**要落在自己的头上,不,应该说百分之百要落在自己的头上,不然顾书记也不会单独找自己谈,也不会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吐露给自己。
顾允知道:“这件事过去以后,有必要在省内开展一次整风运动,让我们的干部清醒一些,让我们这些干部明白,我们是人民的公仆,绝不可以让官僚主义作风抬头!”他深深凝望左援朝一眼:“援朝,省里几个常委都很看好你……我也很看重你!”
左援朝内心充满了激动,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请顾书记放心,我绝不辜负您的期望!”这句话等于是**裸的表忠心了。
顾允知故意板起面孔道:“不要辜负人民的期望才对!”心中却感到一阵欣慰。
拔出萝卜带出泥,中国的许多言语中都蕴藏着无穷的智慧,江城市长黎国正一直都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场发生在身边的政治危机,明眼人都看出这次政治风暴是顾允知和许常德之间的博弈,顾允知想要重新将江城的政坛洗牌。
黎国正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内心深处还感到有些窃喜,他虽然不属于顾允知的班底,可他和许常德之间的矛盾众所周知,他虽然不是顾允知的朋友,可他是许常德的敌人,这场政治风暴,他本应该属于顾允知团结的对象。拔萝卜带出的泥压根就不应该落在他的身上,可事情往往会有意外,几封匿名举报信直接送到了中纪委工作组的手中,他老婆冯爱莲有重大贪污嫌疑,而且人家举报的有凭有据,中纪委工作组的重点原本在清台山旅游开发的问题上,谁成想中途又有了这个发现,这件事他们交给了平海省纪委,江城的这场政治风暴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在顾佳彤的点拨下,张扬终于意识到发生在江城的这场政治风暴,幕后的真正主谋是顾允知,这让他感到有些绝望,辛辛苦苦跑到香港,帮助国安获得了安家投资没有问题的证明,可到最后他辛苦得来的一切似乎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张扬似乎领悟到一件事,官场上,有些时候是不需要太多的证据的,他为李长宇感到悲哀,为秦清感到愤怒,他们两个只是这场政治斗争中的炮灰,顾允知真正的目的是要打许常德。
顾佳彤这两天几乎都和张扬在一起,她看得出张扬的情绪很低落,很消沉,江城发生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很想帮助张扬,可是这件事并非她能够改变,她并不知道父亲到什么时候才会收手,他最终需要达到的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张扬喝了一口清茶,低声道:“也许我应该去东江和你爸爸见见面!”不等顾佳彤回答,他就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用,他根本不会听我的,我这个小小的副科,在他眼里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对不起……”顾佳彤歉然道,她的脸上写满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张扬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顾佳彤的俏脸,他苦苦思索着,假如现在能够让邢朝晖拿出那份安老的出资证明,是不是就可以帮助李长宇和秦清从困境中摆脱出来?至少也可以帮助他们减轻责任。张扬甚至想过去找文副总理,可之前他曾经明确向对方表态,自己救文玲并不是为了谋求政治上的照顾,让他主动开口很难,就算开口求助,以文副总理大公无私的性情,也不一定会施以援手。
顾佳彤轻声道:“官场上的事情不能以片面的角度去看,更不应该把个人的感情过多的参与进去,否则你很难正确的看待问题,也很难看清其中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