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一个惊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惊醒了沉醉在乐曲声中的张扬,张扬睁开双眼,却看到郭达亮满脸笑容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是郭达亮的儿子郭建,两人这次是前往东江农业大学请教饲料配方的事情,想不到在这儿会和张扬相遇。
张扬笑着站起身来:“郭乡长,这么巧啊!”这次回来他并没有去郭达亮的养猪场,不过他和这父子两人都是很熟。
郭达亮乐呵呵道:“我们爷俩正准备去餐车吃饭呢,走走,一起过去!”
张扬反正也没啥事,跟着他们一起来到餐车坐了,火车上的饭菜只能用粗劣来形容,郭达亮要了四个菜,打开自带的白酒,郭建将事先准备的熏肉腊肠烧鸡打开,倒也算得上丰盛,他们三个边吃边谈。郭达亮把自己前往省城的目的说了,说起这次前往东江农业大学寻求技术支持,还是楚嫣然介绍过去的呢。
听到楚嫣然的名字,张扬心中一暖,他问起饲料厂的筹备情况。
郭达亮道:“地址已经选好了,楚小姐答应投资饲料厂,具体的计划书我已经做好递过去了,对了,你过去借给我的钱,我已经打成了股份,算上利润大概占股百分之三……”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道:“你不急着用钱吧?”
张扬摇了摇头,他对钱财原本看得就不是很重,上次还是楚嫣然点醒他,投资生猪饲养场大有前途,所以他乐得把钱投给郭达亮。
郭达亮道:“这次饲料厂筹建多亏了你帮忙,如果不是你介绍楚小姐给我认识,我想建成饲料厂不知哪年哪月。”
张扬笑道:“她看好你的项目,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话说回来,人家投资就是看到有钱赚,证明你的项目还是大有前景的。”
郭达亮笑着点头道:“我真是没想到,楚小姐对饲料厂的信心比我还要大。”
张扬对生意的兴趣并不是太大,聊了两句话题就从饲料厂转开,郭达亮虽然已经从春阳官场中退了出来,可是对新近春阳政坛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十分了解的,因为身在黑山子乡的缘故,对黑山子的一切更为熟悉一点,他知道张扬的消息比较灵通,小声打听道:“张扬,我听说安老的投资黄了,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自从回来后,张扬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传闻,他淡淡笑了笑道:“据我说知安老病了,这可能是投资没有及时落实的原因,我现在在驻京办,跟旅游开发的事情已经没有关系,和安老也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郭达亮点了点头,他对张扬的情况十分清楚,知道张扬应该不会隐瞒自己。一旁郭建道:“如果安老投资的事情真的黄了,对春阳的影响会很大,黑山子乡各村因为清台山的旅游开发都开展了不少的工程,如果旅游不搞了,大家的投资,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关心这事儿,最近黑山子乡兴起了盖房热,这是为了日后改建旅馆用的,郭建也跟风盖了几间房子,害怕情况有变,投资落空,所以也关心安老投资的事情。
张扬道:“安老的病情我不清楚,不过我觉着当初他在清台山投资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绝不是一个草率的决定,而且他和县里签下合约,这种事情不可能轻易反悔,他是一个知名商人,不可能不顾及自己的信誉。”
郭达亮对张扬的看法表示认同:“张扬说得对,我看安老一定是因为生病才耽搁了。”
张扬笑道:“安老投资旅游跟你们的生猪养殖关系不大。”
郭达亮道:“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旅游开发搞好了,道路就搞好了,交通便利,我们运输就方便了许多,还有前来的游人多了,无形中就会起到宣传的作用,我们可以省上一大笔的广告费。”
张扬大笑起来,想不到郭达亮从代乡长的位置上退下来没多久,这么快就适应了经营者的角色,现在看起来他还干得有模有样。
郭达亮道:“过去在体制中混久了,思想也僵化了,一下来才知道,自己的视野一直都很局限,经商后眼界宽阔了许多。当官的时候,以为只有当大官才能够随心所欲,无所不能,才能帮助老百姓谋求更多的福祉,现在做了生意,明白到很多事情未必要当官才可以做,官位越高,受到的制擎越多,做事情越难。”
张扬笑道:“我可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我这官儿实在太小,压根就没被别人看在眼里。”
郭达亮笑了起来,他摸出香烟点燃了一支,因为知道张扬不抽烟,他也没有跟张扬客气,郭建拿着老爷子的茶杯去给他泡茶了,让张扬和郭达亮有一个单独交谈的机会。
郭达亮低声道:“张扬,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到你不同寻常,我还记得,当初你刚到黑山子乡就和冲击乡政府的四十三名下清河村民大打出手,你一个人把他们全都给打了,当时留给我们整个乡政府的印象实在太震撼了。”
想起自己初入仕途的情景,张扬不禁也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虽然事情并没有过去太久,可他却已经改变了许多,从一个没有正式编制的乡计生办代主任,摇身一变成为春阳驻京办的主任,跨越也不是一般的大。在他的心底深处,他对权力有种渴望,他想要感受到上位者一呼百应的畅快。
郭达亮道:“红旗小学的失火事件是一个转折点,开始的时候,我本以为胡爱民下台能够成就我,可万万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我只是一个让人耻笑的过客,而于秋玲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当时郭达亮因为受不了刺激,一度精神失常,可是风雨过后,再回首往事,已经可以抱着平常的心态。他顿了顿又道:“你比我更适合从政,你的心理素质很强,假如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一定会没事,而我却承受不了。”
张扬笑道:“我性子冲动,做事情沉不住气,很多人都说我不适合混体制。”
“冲动未必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对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一个连冲动都没有的人,绝谈不上什么勇气,没有勇气,任何事都做不成,你虽然级别不高,可是你做了许多官员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你可以说服安老投资,你敢于和县领导抗争,这样的勇气一般人是没有的。”
张扬笑眯眯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越来越感觉到县里对我不公平了,像我这么优秀的干部,至少要给我个更大点的官职来干干。”
郭达亮道:“你这么年轻已经是副科了,照这样发展,三十岁以前成为处级干部也有可能,我敢断定,你的前途一定大好。”
张扬也不禁悠然神往,三十岁以前成为正处,秦清二十七岁就已经是正处了,自己是个大男人,没理由连个女人都比不上,否则岂不是让她看扁了,这段时间自己是在太消沉了,他要进取,他要奋发图强,老子要成为正处,老子也要成为跺跺脚让一方水土动一动的大人物。这次回春阳惩治了杨守义后,张扬一扫这段时间的压抑,对权力的**又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