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楼,心里有事,想起“我身处的世界没有人理解我”那句话,又想起中午看到赵初年的背影,难受得简直没法呼吸。
她先把书和电筒拿回房内,又吸了口气,站在赵初年门前,轻轻敲门。敲门声坚持不懈地响着,听上去那么孤独。门内明明有动静,可长久无人应门。她还不愿意离开,把额头抵在门板上,眼睛发酸。赵初年已经不愿意理她了。
门忽然开了,她几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赵初的站在门内,一身黑色,身体又背着光,好像所有的阳光都被他吸走了。看清楚门外的人是她,他用冷淡的、甚至厌恶的语气对她开口,“进来。”他的表情如此激烈,孟缇心里所有道歉的话一瞬间退缩并消失了,迟疑地迈着步子。
她第一次进赵初年的房间,格局和她那间很相似,只是看上去十分空旷。衣柜门大开,衣服却都不在,床边的地毯上有两只已经了的行李箱。
孟缇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要搬走吗?”
“这里也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我鸠占鹊巢了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了。”赵初年疲惫地开口。他一直避免跟她眼神接触,可见是厌恶她到极点了。
孟缇硬邦邦地开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是因为中午的话——”
赵初年坐在地上,挥手打断了她,“不用解释,我没有兴趣听。你坐下。”
她盘膝坐在地毯上,瞪着他。她认识赵初年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哪一天会用这种冰冷的态度对她。
他从床上拿起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在地毯上一字摊开。
孟缇看着地上的银行卡、存折和几份转让书的文件,愕然,“这这是什么?”
赵初年没有迟疑,很有条理地开口,“这是应该属于你的财产。这张卡是爸爸这么多年的版税收入和版权转让的收入,每一笔我都记在文件上,你可以对照着看,如果有缺漏,我会补给你。书还在再版,每几个月就会有新的稿费打到账上;没有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去出版社,我也留了电话给你。”
孟缇一愣,本想打断他的话,赵初年却摆摆手禁止她说下去,不给她任何插话的余地。
“这一份是二伯的遗产,包括两处不动产和一部分存款。不动产的其中一处就是我那套南浦的房子,里面的书和家具也是你的,另一处不在本市。现金的话,二伯没有太多,但也足够你花上一些年了。我已经办好了财产赠让的手续,你签个字就可以了。”
孟缇觉得他大概气疯了,这样泾渭分明地跟她割裂关系。她看不清楚地上的那摊文件存折,僵硬在地面上,无法动弹。
赵初年心情沉重地站起来,一只手提着一只箱子转了身,踩着稳健的步子,推门而去。
孟缇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饮鸩止渴般回忆他消失的背影。她失控地站起来,可素来好用的双脚竟无法抑制地发颤,不要说去追,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
门大开着,明辉站在门口,怜悯地看着她。
“初年少爷已经走了。”
孟缇苍白得跟鬼一样,看着明辉,下一秒彻底失控,“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他要走,没人拦得住。”
是啊,没人拦得住,连她都不行了。
但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期盼的吗?孟缇忽然有了力气,把地上的文件银行卡统统收拾好,装进文件袋,收好,目不斜视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身体一软,怀里的文件撒成一摊,每一张纸仿佛都在嘲笑她。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无力地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答案不需要别人告诉她,她已经很清楚,赵初年放弃她了。
第五十五章 开学
赵初年真的不见了。
孟缇打他的电话,统统关机;在网上给他写信留言,没有任何反应;去他以前住的那栋别墅查看,铁门紧锁,空无一人。
赵家没有人对他的离开有异议,甚至都没有提起。她忍了两天,终于在那天的午饭时试探着问赵伯光他可能去了哪里。赵同训、赵律和都工作去了,那么大一张餐桌旁,只有他们祖孙俩。
赵伯光说:“他之前跟我说过,张纪琪约他出去旅游,他打算出去散散心。他大概是打算谈恋爱吧。”
孟缇没控制好力气,手臂碰倒了茶杯,哗啦碎在地上,那声音十分刺耳。
赵伯光看了她一眼,“他跟你不告而别?”
孟缇牙齿咬得作响,“不是,他把爸爸的稿费、二伯的遗产都转给了我,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就走了!这算是什么!”
“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吧,这也是你应该拿到的。”赵伯光不以为意,“用钱来表态,那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其实她何尝不清楚,经济上的彻底割裂是最初的割裂。赵初年不过是在很清楚地告诉她:我会如你的愿望,永远消失的。
她扔下筷子、勺子,愤怒异常,“那我也不应该独得,真要给我,留一半就可以了。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这么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他还有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