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麻烦……”
昏沉中听到这样的低语,她怒火上涌,一口气噎在胸前,真的晕了过去。
睡了许久终又醒来,模模糊糊睁开眼,守在一旁的丫环立即喂入汤药,喉间吞哽剧痛,服下蜂蜜才勉强好过。 她由着丫环服侍躺下,眼睛只盯着门边,不知过了多久,烙在心头的身影终于出现眼帘,侍女们皆退了出去。
“白小姐可还安好?”
男声清沉动听,她痴痴的望着不言不语,一滴滴珠泪落浸湿了枕衾。
男子微一蹙眉,立在远处寸步未动。“请白小姐以身体为重宽心静养,不可再有轻生之念。万一酝成憾事,九泉之下悔之晚矣。”
“我……”气若游丝的声音失了婉转,涩哑难听。“……倒不如一死了之……”虚弱的丽人凄然婉伤,蛾眉紧蹙犹如梨花带雨。“……好过……落人笑柄……”
“今日之事,我替内子向小姐致歉。”深遂的眸子沉静无波。
“……三公子何错之有。”她轻咳了咳,一径苦笑。“……我……蹉跎至今,芳华渐逝,父兄怨责……俱是事实,三少夫人所言无分毫无差……何须致谦。”
男子没有答话。
寂然片刻,眼中又聚起水光。“我只是……好生羡慕……她的福气,并无别意……”
“云书不知何德何能,蒙小姐青眼,厚爱感激不尽,但此生心有所系,唯愿与内子共偕白首,愧对深情尚祈见谅。”
痛苦和失望似要从盈泪的眸子中溢出来。“……我明白,但……控制不了喜欢……我甚至……不介意做小……”
男子退了半步。“在下无缘享齐人之福,更不敢委屈小姐。”
她僵硬的攥紧了拳,银牙狠咬。
“……我只恨相见太晚……若不是……”
“如果不是她,我早已埋骨天山。”他淡淡的截断,接着说下去。“与朽草同没,亲慈手足黄泉陌路,更休言与小姐杭州偶遇。我很庆幸遇上了她,得她心许托付终身,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
停了一瞬,他的神色忽然冷下来。
“所以,我绝不容许任何影响或破坏的意图,不论是谁,以何等名义。”冰寒的话语冷锐如刀。“概莫能外。”
一语双关的警告不知看透了几许,俊目杀意充盈,无端悚然起栗。
“……我……”忆起近日绵密无形的提防,她呼吸一窒,禁不住寒悚,迅速分辩。“……我没有……我……对三少夫人绝无失礼之言……三公子不信我可以与她对质……”
隐约有种难言的薄嘲,谢云书道。“对质还是不用了,内子并非大度之人,有些事我也不愿让她费心,二小姐若出什么意外,我对白世伯及白兄不好交 待。”
“我……真的不曾得罪,锦容姐可以作证……”第一次觉得俊逸绝伦的面孔令人恐惧。
“二嫂事友真诚从无疑忌,谢家却不能坐看她遭人利用。”冰冷的盯了一眼,“此别相见无期,小姐好自为之。”
白凤歌彻底绝望,望他转身欲出,再捺不下。“那个魔女究竟有什么好,只为她当年给过你小惠?就这样死心塌地!”
脚步稍稍一顿。男子回过头,忽尔露出轻讽。“敢问一声,我又有什么好,值得小姐这般深情。为这不足挂齿的皮相?略具名望的家世?抛开这些,若我声名狼藉一无所有,小姐会多看我一眼?”
嘴唇翕合,她竟道不出半个字。
谢云书微微一晒。“我与她仅是身堕魔教,小姐却是心入魔道,还望自惕自重,休再一味自误。”
虚荣是引,热愿受挫的不甘是毒,混在妒火煎熬中执迷成狂。戒惕之余唯有远避,他绝不愿一个只剩恶毒的女人毁掉千辛万苦得来的幸福。
懒得再说,谢云书示意丫环入内照料。
“白小姐目前仍是谢家的客人,还请悉心调养,我已修书昆玉兄,不日即至,迎小姐回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