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望着两人的背影,萧世成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对了,她果然不可收服。”
赤术也在目送,神色有些复杂。
“离了天山,她仍是雪使。”
“她真这么厉害?”他不甘心的自语,对答案一早是心知肚明。
“世子也见识过了。”想了想,赤术不无自嘲。“当年她身中青珈散仍从密室逃了出去,还杀了我六名亲随,至今仍想不出她是怎么做到。”
“真是可惜……”
“井水不犯河水或许是件好事,她承诺不会再插手谢家的事。”
“那是因为我不可能再有机会。”萧世成冷冷的道。“恢复南郡的势力起码要五年。”
“此番失手纯属造化弄人。”原本该在西域的魔星居然牵扯进来,巧合得令人叹息。
“谢云书……算他好运。”
“世子不打算宣扬?”
“她说的对,我赌不起。”萧世成浮出一丝绝不会在人前显露的无奈。“再说彻底激怒了谢家只会更糟,眼下还不是时候。”
“世子英明。”不知为何,赤术暗里松了一口气。
萧世成默然片刻。“她和谢云书究竟是什么关系,不像单纯的主奴。”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他也不期待有答案,自顾自的寻思。“以谢云书的身份自甘居于人下,一言不发……也算异事。”
迦夜在侍女的指引下步出宫苑,彩绘富丽的回廊侧面来了一位紫衣丽人,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侍奴。发上金饰累累,步摇随之轻晃,行过处处生香。双方错身而过,未出几步,丽人蓦然回首,直直的盯着已出月门的人。
呆愣了片刻,拔足飞快的穿越回廊花径,匆匆奔上了临近的角楼,气喘吁吁的望着踏上山道的身影。
黑衣俊貌的男子几乎融入了夜色,与纤小的素衣女孩并肩而行,高挑的宫灯下,女孩仰起脸说了句什么,男子面上闪过微笑,冷峻的气质瞬时柔下来。
她久久的注视,直到夜色完全吞噬了两人的踪迹。玉手紧紧捏住了罗帕,压住了心底的一声惊喊,无法抑制的爱恨呼啸而来,清泪如珠滑落了粉颊。
“公主,公主……”身后的侍奴赶了上来,不知所措的看主人痛哭,晕花了浓浓的眼妆。“您怎么了,王爷 还等着您过去,再晚怕要发火了……”
哽咽了半晌,重新理好了妆容,她顺着被意外中断的路来到了宫苑深处,堂皇奢华的寝殿正中置着一张大床 ,点着西域秘制的合欢 香,几具雪白的女体如蛇纠缠不休,婬靡的气息充斥满室。
床 上肥胖的中年男子不耐的用力一拉,她软软的跌倒在床 边,戴着玉扳指的粗手毫不留情的撕掉了半边衣裙,按上了酥软的胸。
“来这么晚,越来越来不听话,还想摆公主的臭架子?”男子粗鲁的捏抚,她忍痛挤出一个媚笑。“王爷 错怪了,莎琳听说王爷 传唤,一时欢喜得不知穿哪件新衣才好,没想到反误了时辰让王爷 久等。”
似被取悦了少许,男子略为放轻了力道。“穿哪件都一样,反正……”随着一声裂帛轻响,最后一点衣物离开了身体,姣好玲珑的曲线在灯下诱人血脉贲张,粗喘越来越重,男子翻身摁住了柔软妩媚的身体律动。肆意的举动打翻了置在床 边的银杯,鲜红的葡萄美酒在波斯地毯上流淌,无声的渗入了一片雪白,留下了抹不去的印渍。
“大哥找我?”
步入迎客的大厅,谢曲衡正与一名青年客套的交 谈,闻言侧过头来。
“三弟,这位是玉隋玉公子,刚从北方来。”
一位青衫玉貌、气度从容的年轻公子朝他拱了拱手,温 和的微笑。“久闻谢三公子人才出众,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温 泉漱玉般的声音极是悦耳,闻之如沐春风。
知他不解,谢曲衡从旁出言。
“玉公子是北方武林道上的老前辈引见过来,到江 南熟悉风物人情。”
玉隋浅浅一笑,“恰好听闻谢三公子的英名,在下存心结纳,便冒昧请见了。”
“玉公子抬举了,云书在外飘泊多年,哪里谈得上英名一说,教公子失望了。”这般上门交 好的并不鲜见,但人品气质如此出众的却是独一无二。大哥通常会帮他挡下,此次破例,想必是引见的前辈声名赫赫,他不由留上了心。
“三公子过谦了,纵然玉某对江湖所知甚少,也听说过两位只身重挫南郡势力之壮举。”
“那不过是传闻,全是各路江湖朋友抬爱。”谢曲衡谦词。
“此举大快人心,口耳相传皆是赞誉。” 玉隋优雅的躬了躬身,“在下佩服之极。”
“谬赞了。”冷眼旁观,只觉眼前之人神秘莫测,观其容貌气度绝非庸常,形态又不似江湖客,倒像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一般。“玉公子是哪里人?家中做何营生?”
“在下是西京人氏,家中以商道经营,些许生意不值一提。”对方含笑而答。“对侠士英风素来是心向往之,谢兄如不嫌弃,交 个朋友可好。”
“进了谢家即是朋友,玉公子何必客气。”
“三弟有暇带玉公子四处逛逛,赏赏江 南风光。”见他要推脱,谢曲衡咳了一声。“这也是爹的意思。”
爹的意思?
究竟是玉公子来头甚深,还是不满他整日陪着迦夜?想来是两者兼而有之。入眼兄长的眼色示意,他着实想笑,又不无苦涩。
迦夜的去意日盛一日,若非南郡王世子的情形尚需留意一段时间,她早已远离了扬州,何用父亲这般设计。
两三天的相处,疑窦越来越深。
玉隋行止用度皆是平平,来江 南的马车却是四匹日行千里的骏骑;穿的是随处可见的青衫,仪态气度却胜王孙公子;谦和温 雅,言辞却进退有度,不欲人知的滴水不漏;待下宽厚,亲随却极是恭谨,对答之间敬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