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于珺婷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凄然道:“我知道,叶推官是位义气君子,只是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连我都已控制不住,你又能有什么办法。你还是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吧,如果文先生和于海龙能力挽狂澜,我自会重用叶大人,你我联手重建铜仁。如果事不可为……”
于珺婷轻轻叹了口气,珠泪盈睫:“惟愿大人留此有用之身,至于我,恐怕是走投无路了。”
叶小天道:“凭我推官的身份,当然帮不了你。可是,如果我能调动格哚佬的兵马,还有可能说服凉月谷出兵,算不算是奇兵突出?能不能够力挽狂澜?”
于珺婷眼神一亮,脱口道:“若是能叫他们出兵,本就出人意表,算是一支奇兵,谁也算不到的,更何况这两个部落兵马精悍,能征善战,不过……”
于珺婷神色复又一黯,幽幽地道:“你别安慰我了,我如今自身难保,谁会为我出动兵马。”
叶小天沉声道:“我有十分的把握,可以调动格哚佬的兵马。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山中生苗素来信奉蛊教。”
于珺婷道:“这是听说过的,怎么?”
叶小天微微挺直了腰杆,一字一句地道:“叶某,就是这一代的蛊教教主!”
于珺婷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小嘴张成o型,半晌才道:“怎么可能,你不要骗我。”
叶小天失笑道:“这等大事,我岂能口出诳语?”
于珺婷慢慢地跪坐起来,惊喜地道:“你说真的?”
叶小天道:“如假保换!”
于珺婷惊喜地一把抱住了他,噙着眼泪,颤声说道:“真好!真好!天不绝我!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的贵人!”
叶小天不好推开她,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只是你我如何离开此处,却是问题。困在这城里,我纵有雄兵百万,也是济不得事的。”
于珺婷跳下床榻,振奋道:“那我们就想办法逃出去。”
叶小天道:“你有办法?”
于珺婷破啼为笑,道:“你也说我这人总怕有人害我,所以处处留手,我又怎么会自困死地?这里另有出路的。”说到这里,于珺婷复又满面忧色:“只是,我们纵然能逃出此地。又如何出城呢?”
叶小天眸光闪烁了一下,道:“不必担心,只要你我能离开这里,我自有办法通知格哚佬出兵!”
……
于珺婷持着蜡烛走到墙边,摸索着她从未启动过的那处机关,对叶小天道:“喏,你看到这处纹饰了么,乍一看与别处一样,其实与别处的花纹是有所不同的。我虽在许多地方设下秘道。其实自己并未一一走过,只是知道它的所在。真要用时如何寻找?这就是暗记了。”
说着,她的手一旋一按,一道暗门便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叶小天道:“监州大人把这样的秘密告诉我,似乎不妥。”
于珺婷回过身,凝视着他,柔声道:“你把那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了我。我对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烛光下,那双眸子熠熠放光。闪烁着一种异样的情愫,叶小天若有所觉,连忙垂下眼睛。于珺婷凝视着他,忽然忘情地张开双臂,往他颈上一环,柔软的唇便轻轻吻了上来。叶小天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一动,就觉自己嘴唇上被于珺婷柔软娇嫩的唇瓣吻了一记,随即传出于珺婷的一声痛呼。
叶小天急忙道:“你怎么了?”
于珺婷似嗔还喜地白了他一眼,道:“都怪你,烛泪滴到人家手上,烫着啦。”
叶小天忙道:“烫得厉害么,我看看。”
于珺婷缩了缩手,烛光一阵摇曳,映得她羞喜的面孔忽明忽暗:“没事啦,人家又不是泥捏的。”
于珺婷说着,便转过身,举起蜡烛,对叶小天道:“走,咱们出去!”
※※※※※※※※※※※※※※※※※※※※※※※※※※※※※※※
几天下来,铜仁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于家已经被张雨桐彻底控制,戴家依旧大门紧闭,紧张戒备着。当时不在府中的文师爷像只成了精的狐狸,这边稍有风吹草动,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各地土司俱已听说了铜仁的惊天变化,虽然众土司惊讶于对张雨桐这个少年看走了眼,但是这种局势未明的情况下,他们势必不可能贸然出兵。于是,各路土司一面加强戒备,一面互相遣派信使,沟通讯息。
当然,他们最在意的还是于家的态度。于家三兄弟不太驯服于他们的侄女儿,这件事众土司们都有所耳闻,将心比心,换作是他们的话,这种情况下很可能就会故意贻误战机,借张家的手除掉于珺婷。
谁料于家居然毫不犹豫地派出救兵直趋铜仁,这令一些得到消息的土司们大感意外,一些土司马上也做好了出兵的准备。此时,于海龙已回到自己的部落,他是于珺婷的心腹,人人都知道他不会袖手,于海龙回到部落后果然马上集结本寨精兵,甚至安排好了后事,便直扑铜仁。
从距离远近来看,于海龙会最选抵达铜仁,至于他是一到铜仁便会立即发动攻击,还是等待于家三爷于扑满和四爷于家海率救兵赶到一起出兵,那就无从得知了。但是张家这边已经从本族抽调了精锐戍守铜仁城。
御家、项家、吴家等张家的死忠派也尽出精兵,或协助守城,或在铜仁附近险要地段驻扎,成犄角之势相互策应。与此同时,张家还密令提溪张氏,严密戒备提溪于家,只要能牵制住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风声鹤唳,大战一触即发!
……
府前街是铜仁城内比较繁华的一处所在,铜仁城内,除了清平、清浪一带的繁华闹市区。以及码头一带的商业区,就以这条街最为繁华,是以虽然近来形势紧张,府前街上仍是人满为患。
土司老爷们争老大的位子,这和流民入城、外族入侵不一样,不管谁当了老大,依旧需要他们这些子民,因此百姓们并不特别慌张。
府衙对面一棵老槐树下,摆着一个摊子,摊上卖些羊皮兔毛一类的东西。现如今粮食最吃香,这类货物少有人问津,那货主戴着个斗笠无所事事,一双眼睛便左顾右盼,不时打量街上行人,尤其是注意府衙方向的动静。
此人正是华云飞,但他已经抹黑了脸,还在右颊上粘了一颗长毛痣,纵然极熟悉的人。若非有意认真打量,也认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