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章】哀其之心(2051字)
墨离像是没注意到高小圆的异样,只是道,“时空裂缝,若是正常人被吞噬进去,只怕会顷刻之间粉身碎骨,身体化为尘埃。而神力者,却是被排斥在时空裂缝之外,既无法封印裂缝,却也无法进入其中。即便硬生生的闯入,眨眼之间,却又会回到原地。”
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泼下,霎时把高小圆所有的希望都给打灭了。不过墨离在说着这些往事的时候,眼睛出奇地亮,嘴角噙着笑意,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那你们发现的这处时空裂缝,现在被封印了吗?”高小圆情绪低落地问道。
“嗯,被封印了。”他低头看着她,眼中盛满着她看不明白的东西,“不过即使被封印了,我也……”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却是带着一种满足的笑意。
见墨离此刻的心情不错,高小圆壮着胆子问道,“对了,太医有说你这病还要多久才能好么?”
“怎么?”他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只是有些担心,所以忍不住的想要问问。”她低下头,不敢迎向他探究的目光。
“是么……”他语音一顿,沉吟了片刻后道,“有了你的灵气,这病估计也就半年,应可痊愈。”
半年?高小圆心中衡量了一下,半年并不算太久。等到将来玄帝的病痊愈后,她跟着小凤凰去洛国。并不一定要在皇宫里生活,或许在宫外买个宅子之类的。
这样的想法冒了出来,她倒突然觉得,日后的生活,也许也没她想得那么糟糕。
“那……这次大选……”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些话,终归还是得说,况且他现在心情不错,没准就真的同意了呢!“陛下可不可以撂了我的牌子?”她垂着首,憋着一口气,总算是把话说出了口。
周围,在一瞬间沉寂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味道。
高小圆的手捏着衣摆,她可以感觉到墨离的气息,在她的头顶盘旋环绕,可以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向着她涌来。
若是她抬头的话,此刻便可以看见墨离脸上的笑容已敛下,那双如水墨般的眸子中,有着一种陌生的哀伤。
哀其之心,伤其之骨。
她可知道,她的这句话,就像是把钝刀子,绞着他的心,却又未曾斩碎,只是细细地磨着,却痛上千百倍。
“你——不愿?”沉沉的,他吐出了这三个字。
高小圆窒了窒,身子轻轻地颤着,墨离的语气,令得她有种心慌,“参加大选,若是撂了牌子的话,虽是落选,却还是有机会能够成为侍官,一样是留在这宫中伺候陛下。”
“我只问,你是愿,还是不愿?”字字清晰,却也字字如泣。
心一颤,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流逝着……高小圆抓着衣摆,几乎快把纱裙给捏破了。脑子里想的是,也许她说了不愿之后,了不起是头点地,十八年后又是一次重生。又觉得,他终究是不会杀她的。为什么会如此觉得呢?
她自问着,因为他对她太过温柔了吗?因为在她疼痛的时候,他宁可让她咬破着他的手指,也不愿她咬上舌头吗?又或者是他望着她的眼神,总是有着许多她看不明白的意思在其中?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么?”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而她,依旧没有勇气抬头,甚至连说话的勇气都在一点点的丧失。
直到他的手指轻轻的勾起了她的下颚,她的眼眸中,才一点点的印入了他的脸。那张雅致如水的面容,竟是那么的戚戚然。
漆黑的瞳孔之中,不断地变化着各种情绪,直至最后化成了一片的沉寂。仿佛波澜不兴……又或者是……死水!
他的动作极尽温柔,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她的下颚,然而唇角边渐渐勾起的笑容,却带着一种怜悯。然后她看到了他的唇一开一合,用着如同春日暖阳般的声音,说着嘲讽的话——
“高小圆,你又怎知我一定会在大选的时候翻了你的牌子?!”
一瞬间,她只觉得,脑海空白了!
自从遇见墨离后,高小圆从来不曾见过他用着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对着她说。在她的面前,他就犹如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温柔、细心,极尽呵护,以至于她竟忘了,帝王的骄傲,是不允许人去挑衅的。
或者她是幸运的,因为墨离没有对她进行任何的责罚,只是让王仲带着她退下而已。
回去的路上,王仲看着高小圆,面带忧色地道,“高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是啊,何必呢!高小圆自嘲地笑笑。搞不好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也难说,人家玄帝根本就没那意思。而她把话说到了那份上,反而彼此都尴尬。
王仲又道,“高姑娘,陛下对你的那份心意,奴才看得清清楚楚。奴才在陛下身边伺候也有好些个年头了,这些年,奴才从未见陛下对待一个女人如此用心。”派暗卫守着,平日里怕吸多了灵气对她不好,甚至宁可一再地拖着病情,而每次召见她的时候,玄帝陛下脸上的笑容更是发自内心的……只是这些,王仲这会儿,却是不便说出口。
王仲说的这些话,对高小圆而言,就如同苏慎之之前对她的提醒,告诉她,墨离因她而封城,亦是因她人受伤。
墨离曾说,她是他想要的。
他对她的种种态度,处处宠溺,她不是没有感觉。可是这份无缘无故的好,却总让她受之有愧,甚至有好几次,她都想要问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又或者是她长得和他认识的某个人很像,以至于他把她当成了替身?!
而今天,墨离恐怕是真的生气了吧。高小圆自嘲地笑笑,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说出了那样的话,那么待到大选的时候,他应是不会翻她的牌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