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罗的眼里,安倍晴明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小孩呢,性格冷清的他很少和师兄们一起出现,似乎永远都是独来独往,闲暇时他宁可在庭院里静静的看蚂蚁,也不愿意和别人多说一句话。
“安倍晴明,你又在看蚂蚁了,知不知道你很无聊哦。”在树上待了半天的沙罗一边吃着牡丹糕,一边朝着树下的少年说道。
晴明也没去看她,只是淡淡道:“我看无聊的人是你吧。”
“你说什么?”沙罗吞下了最最后一口牡丹糕,心里不禁有些恼怒,这个怪小孩,嘴上总是不肯吃亏。
他继续看着蚂蚁,没有再去理她。
“喂,你倒是说话啊。”沙罗摇了摇树枝,樱花花瓣如飞雪般簌簌落下,洒了晴明一身。
晴明站起身来,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掠过了树枝,嘴角轻轻一扬,道:“你最好现在就下来吧。”
“我偏不下来!”沙罗噘起嘴,还故意用了用力。
只听“喀察”一声,树枝崩断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啊啊!!”还没等她喊出第二声,已经随着折断的树枝一起掉落到了地面上。
“好痛。”她支起身子,揉了揉自己被摔痛的部位,瞪了一眼晴明,道:“安倍晴明,你见死不救!”
晴明黑如子夜的眸子闪烁着,带着揶揄。不知为什么,这个女孩令他的心情有些轻松起来。
“我不是已经提醒你了吗?”
“那你也该说得清楚一点呀!”
“你理解不了吗?”
“是你说得不清楚好不好!”
“是吗?”
“安倍晴明……”
正在沙罗想着找什么话反击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冰蓝色的身影。“唉呀,怎么了?”保宪急急走了过来。的c9f
“哥哥,我……”她刚说了一半,就见保宪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弯腰捡起了那枝折断的樱花,一脸心痛的道:“可惜,可惜……”
“哥哥,我可是你妹妹哦……你都不关心我一下。”沙罗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什么哥哥嘛……
“沙罗你怎么了?”保宪这才留意到妹妹很不雅观的坐在地上。
“我从树上掉下来了。”沙罗委屈的看着他。
看着灰头灰脸的沙罗,保宪忽然很想笑,当然,他知道如果现在笑出声,以后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他赶紧伸手拉了沙罗起来。
“没事吧?”的82
“没事,都怪安……”她抬眼望去,安倍晴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哥哥,安倍晴明真是白狐之子吗?”她好奇的问道。
保宪眯了眯眼,唇边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道:“你说他像吗?”
沙罗盯着保宪,眼睛又弯成了一轮明月,“我觉得——哥哥比较像!”
“笨蛋!“保宪笑着用桧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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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平安京,处处弥漫着优雅,平和的气息。
刚从大内里阴阳寮出来的贺茂忠行和保宪,正坐在回府的牛车上。
“对了,保宪,你觉得晴明这孩子怎么样?”忠行大人忽然低声问道。
“父亲大人,晴明的确十分聪明,学阴阳术也比别人快,就是性格似乎过于清冷了。”保宪心里有些疑惑,父亲似乎对晴明很特别。
“他的父亲安倍大人是我的好友,你身为他的师兄,要多照顾他一点。”忠行顿了顿,又道:“这个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让我头疼的孩子又多了一个呢。”保宪持扇浅笑,“光是沙罗,就已经让我吃不消了。”
忠行微微一笑,道:“沙罗再过两年也要行成人礼了吧。”
“是啊,再过两年这个妹妹就会让别人感到头疼了,呵呵。”保宪笑道,心里开始同情起未来的妹夫。
“不过,沙罗的性子,保宪,你说我是不是太纵容她了。”忠行大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保宪望向了窗外,深邃的目光穿透了纷落的樱花,低声道:“这样自由自在的沙罗不正是最可爱的吗?那些礼仪,等成人礼过了之后再说吧。”
忠行大人看着保宪,笑着点了点头。
“保宪,听说你最近和平中纳言的女公子走得很近?”
“哦呵呵呵,父亲大人,您从哪里听来的。”
“另外好像你和宫中的女房琉璃……”
“哦呵呵呵,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呢。”
“保宪,不要每次都用这一招。”
“哦……呵……呵……呵……”
安倍晴明在庭院里最后一朵樱花凋零的时候,初夏的轻风悄然而至,贺茂家小姐沙罗和怪小孩安倍晴明之间的关系丝毫没有改善,令沙罗郁闷的是,她从来不曾在晴明这里处过上风,真看不出平时沉默寡言的他还有那么尖刻的一面。
不过,一天不和他斗斗嘴,还会觉得蛮无聊的呢。
这天晚上,天气闷热,沙罗披了一件单衣偷偷出了房间,想去庭院里透透气,刚来到了庭院,在荷花池边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清朗的月光下,身穿白衣的的安倍晴明正凝视着手中所拿的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脸色沉静,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沙罗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刚到他背后,他就立刻警觉的收起了纸,但她还是隐约看见了一行字,童子丸吾儿,母有一事,不得不言……
童子丸?是谁?
“晴明,在看情信吗?”沙罗在他身边坐下,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他的机会。
“才不是。”他低低道。
“不过我看那纸张好像蛮旧了。”她继续道。
晴明凝望着湖面,忽然缓缓道:“那是自然,因为那是我五岁时,母亲离家时留给我的信。”
“你母亲留给你的信?可是你母亲不是白狐吗……”沙罗惊讶的问道。
晴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只是好奇晴明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又怎么会喜欢上你的父亲。”沙罗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没了捉弄他的兴致,反倒解释起来。
晴明又侧过头去,低声道:“妾即离君若逝露,萦思会逢和泉处,景风萧然人孑立,信太泪痕凝悲树。这是母亲离开时留给父亲的绝别之词,我记得父亲当时看了之后泣不成声。”
晴明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一片清明,并无悲戚之意,只是眼底深处涌动着一丝淡淡的失落。
“如果不是我因为看到了母亲的原形而被吓得大哭,母亲也不会走。”他低低道,抬头望向了很远的地方。
沙罗凝视着他的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晴明那时只有五岁而已,怎么能怪你呢。我想你父亲和母亲是真心喜欢对方的吧,不然怎么会有晴明呢?而晴明,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呢,光是想想这个,就会觉得自己很幸福呢,对不对?”沙罗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