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白师兄,你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是生病了吗?”
亦枫懒洋洋地看她一眼,让出些地方来,似笑非笑说:“不错嘛,总算你眼里还有若白。”
若白没有答她,眉心一皱,似乎不喜她靠得太近。
“若白师兄……”
百草的胸口滞住,像被什么攥住了一样疼,自从她进入松柏道馆,若白师兄对她冷淡过,对她严厉过,可是,从没有像此刻一样,似乎是在厌烦她。
她咬住嘴唇。
顾不得那么多,她伸手去碰若白的手掌,啊,冰冷得好似深井中的井水,若白微睁开眼睛,目光冷漠地扫她一眼,那眼神足可以将一切冻住,他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来。
又紧咬了一下嘴唇。
她的手指碰向他的额头,若白向后一闪,目光变得更加冷凝,低叱道:“干什么!”
额头是滚烫的。
大惊之下,她没有在意他疏远的态度,焦急地说:
“若白师兄,你发烧了。”
若白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是感冒了吗?”
她继续问。
没有回应,她愣了愣,又问:
“那……你吃过药了吗?”
若白依旧不理会她,他的唇色雪白,身形单薄得仿佛可以被阳光穿透。百草陡然心惊。
“若白师兄,你这种状况不能出赛,我……”说着,她急着起身,“我去告诉初原师兄你病了!”
原本初原拟定的出场队员名单中没有若白,她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应该是那时候初原就已经看出若白身体不适了。只是临赛前,若白坚持要求替下寇震,出战最后一场的闽胜浩,初原犹豫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既然初原看出若白生病。
为什么还会同意他上场的请求呢?
百草脑中一片混乱,只想着必须要告诉初原,若白现在高烧很厉害,绝对不可以出战!
“不许去。”
若白的冷声将她定在地上。
“可是你生病了……”她非常不安,刚才他额头的高烧从她的指尖一直烫到她的心底。
“那是我的事,”他淡淡吸了口气,望向正在比赛的场地,“与你无关。”
“可是……”
“坐下!”
若白声音冷硬,长久以来对她的威严感,使得百草愣了愣,还是下意识地坐了下来。亦枫见那两人虽然肩并肩坐在一起,但是身形都是那么僵硬和不自然,他摇头笑了笑,又打个哈欠。
第二局,3:1,申波领先。
昌海队那边的气氛有些不对了,金敏珠鼓圆了眼睛瞪过来,黧黑少年闽胜浩拍拍韩东健的肩膀,面容依旧沉稳。岸阳队欢声雷动,大家像迎接英雄一样拥抱住申波。
“让他休息。”
看出申波累得已经有些虚脱,初原阻止了队员们围过来的兴奋,将水和毛巾递给他,亲自为他揉捏肩膀放松,叮嘱说:
“保持体力,最后一局稳健防守,注意不要让体力消耗太快。”
“是。”
申波领命。
听到初原和申波的对话,百草将头转回来,心中略舒了口气,是的,她也能看出来,申波的体力远不是韩东健的对手。第二局抢先取得优势是正确的,否则第三局申波体力跟不上,更加一点机会也没有。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韩东健几乎各方面都要比申波强一些,幸好初原发现了他反击转防守较慢的弱点,然而一旦申波体力下降,这个弱点恐怕也很难抓住了……
低咳声从身边传来。
百草慌忙看去,见若白正压抑着咳嗽,他的双手虚握着,睫毛闭在苍白的面容上,嘴唇抿得很紧。
“若白师兄……”
她心慌地扶住他,他的身体僵住,胸口剧烈起伏着硬是将咳嗽又逼了下去。
“感冒很严重是吗?你……你很难受是吗?……我去找药!”
霍地站起身,百草脑中已是乱糟糟一片,她向初原那里看了看,他是队医,应该有药。可是,初原和申波正在低声交谈,第三局即将开始。无措中,她看到一个人,脑子想也没想,直接跑过去。
“回来!”
若白冷喝一声,见她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头也不回地转瞬就跑出很远去,气得他重重咳嗽了起来。
“咦,百草,”晓萤也看到了,急忙高喊,“百草!你干什么去啊!你一会儿还有比赛呢!”
初原闻声回头,只看到百草跑远的背影。
百草看到的是民载。
民载是那日昌海道馆前来接待他们的弟子,中文说的很好,他正站在昌海外围的队伍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刚刚开始的第三局比赛。听到百草的来意,民载留恋地又看了两眼场中的局势,回答说:
“感冒药在宿舍里,我需要回去拿。”
“那……有退烧药吗?”
“有,也是在宿舍里,你是想现在拿吗?”
“是的,对不起。”百草脸红地说。
“没关系,我这就带你去。”
民载走得并不快,他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赛台上的比赛,当远远地看到韩东健飞起下劈,踹中申波右胸时,他面色一喜,只是顾忌着百草在身旁才没有欢呼出来。
又走了一段。
两人听到山谷内欢声雷动,但是已然听不出来究竟是谁获胜了,民载和百草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尴尬。
昌海道馆很大,从山谷到民载他们住的宿舍有很远的距离。等到民载终于从宿舍的书桌里找出感冒药和退烧药,将用量告诉百草之后,百草感谢了他,就拿起药匆匆往回跑。
她跑得很快。
风声呼呼。
阳光飞闪在她眼前。
若白额头的高烧和压抑的咳嗽,让她心里仿佛烧着一把火。若白对她再严厉,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可是看着若白生病,她竟有种难以抑制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