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水军,那西城之东墙甚是卑矮,亦难坚守。”
“但愿如此l”耶律孤稳虽与昊奉先说着话,于战局却并不敢有私毫的怠慢-
忽然招手高声喊道:“女古!”
车边一个大胡子裨将连忙快步上前,躬身一礼,“都辖!”
耶律孤稳站在车上,伸手指向东光东城北角,“北角空虚,你速领一百人队
给我攻上北角!”
“得令!”那女古又行了一礼,退后几步,早有护兵牵过马来,他翻身上马
疾驰而去。不用多时,便见三百辽兵扛着两架云梯,在急促的战鼓声中,呐
喊着朝着东城北角冲去。
那两架云梯方一靠上城墙,虽然城上也有滚石、震天雷扔下,但稀稀落落的
辽军早已见惯不怪,女古身先士卒,一手持刀,一手举着一面蒙了牛皮的盾牌,如
猿猴一般,飞快的朝着城上爬去。眼见着他就要登上城墙,城头宋军现出一阵院
乱,一队宋军急急忙忙朝着北角跑去增援。但此时女古都已攀到女墙边卜,一个守
城的宋军院手院脚的丢下一个震天雷,却被女古一把接往,反往城墙内一扔,便听
到轰的一声,一个宋兵当场被炸得血肉横飞。趁着硝烟未散,女古大喊一声,翻身
跳进城头。
苦战了半日,眼见着终于有人再次登上城头,攻城的辽军都是一阵欢呼,士气
百倍,转眼之间,又有两处辽军杀开一个缺口,相继登城。
“成了!”此时,连谨慎的耶律孤稳,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挥了
挥手,车上令旗一挥,又有数百名列阵以待的里勺军齐齐发出一声呐喊,朝着东光
城冲去。他们分成几路,争先恐后的自几个缺口处涌进城头。
仿佛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便在此时,城内的抛石机也突然疯了似的朝城
外掷出一捆捆的震天雷,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耶律孤稳看见一队冲锋的辽兵正
好被一捆震天雷砸中,只听轰的一声,硝烟散去之后,这十余人便如同消失了一
般,被炸了个尸骨无存。
但即便这样的场景,亦已经丝毫不能阻止辽军前进的步伐。
耶律孤稳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震天雷大辽的军队也用得不少,只要见得多了,被几颗震天雷炸死和被一块大
石头砸死,其实也并无多少区别。耶律孤稳曾经跟随耶律冲哥征战西域,虽然当时
他只不过是个小校,但见过的死人却已数不胜数,所有的胜利,都是用尸体堆出来
的。
当年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西夏人,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诫他们:六十年内,莫要与
东朝为敌。有些人将这些话当成西夏人怯懦的笑谈,而也有一些如耶律孤稳这样的
人,却将这些话都记在了心底。只不过,一个以上国自居的大辽,与一个自命天朝
的宋朝,最终总是不可避免要一决雌雄。
不管那些西夏人说的是真是假,这便是验证的时刻。
早在西域攻城的时候,耶律孤稳就已经知道抛石机其实是打不准的。足够多的
抛石机当然是所有攻城者的噩梦,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覆普汁来,哪怕扔的是石
头,也能轻易州忿一支攻城部队打散,更不用说扔的是震天雷。但是此刻东光的宋
军,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一天前他们还可以做到,东城的城墙后面,至少有十几
架甚至几十架抛石机,曾经将耶律孤稳压制得苦不堪言。但从二十三日上午开始
宋军显然是将大量炮手调去支援西城了—在那边,抛石机阵地是火炮的重点打击
对象。尽管火炮也无甚精准可言,然而每架抛石机要占的地方都十分可观,而守城
者总是需要将抛石机尽可能的部署在一起的,否则便难以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因
此,他们的伤亡可以想象。现在留在东城的炮手明显多是生手,虽然还是这么多抛
石机在发炮,但却杂乱无章,全不足惧。他的云梯可以轻而易举的越过炮石,推进
到城下,那它们更加不可能阻止得了他的士兵们。
眼见东城将破,昊奉先这时比耶律孤稳更加激动,他策马上前几步,振臂高声
喊道:“孩儿们听好了!兰陵王有令,攻下东光,屠城三日!先进城的先抢,后进
城的给老子喝西北风去!”
他话音未落,城头城下,攻城的,未攻城的,全都欢声震天。云梯上的辽军连
手脚也利索了几分,只怕落在别人后头。耶律孤稳在西域之时学了不少攻法之法
攻打东光东城,便颇有章法,有人攻城,有人掩护,有人接应,得利如何,失利如
何,各有部署。故他攻得虽然凶狠,又是蚁附,伤亡却远较旁人要少—当日萧忽
古便是不听他劝谏,数万人马黑乎乎的一涌而上,看起来倒是声势慑人,但倘若吓
不死守城的宋军,被城内抛石机、床子弩搭着滚石擂木开水震天雷一阵反击,城下
的尸体都能堆得丈把高。而耶律孤稳打了三天东光,直接攻城的兵力却也不是太
多,城外始终都有三千余骑兵列阵而立,压住阵脚
但这时候看着东城将破,又听到昊奉先这一番喊叫,那压阵的人马也不由得人
心浮动,有几员部署、副部署便驰马过来,向耶律孤稳请战。东光虽然富庶,但东
西若被人先抢了几遍,落到后面的,便真的只能如昊奉先所说,旁人吃肉,他们只
好喝汤。虽说宫分军都是有家有业,可若放在南朝来比,也就是些小地主,家里虽
然有家丁,但平时不被征召服役之时,自己也是要下地干活才能维持家业的。大辽
皇帝南征自是为了他的雄图霸业,这些宫!骑军却无甚霸业可图,与宋军不同,他
们平时虽不交赋税,但每次出征、打仗,马匹、盔甲、兵器、衣裳、粮草,甚至药
材,都要自备,出征数月,回来时血本无归的事情亦是寻常,若然身死他乡,依着
惯例,朝廷的抚恤都是极少或者干脆没有的,若家中尚有兄弟还好,否则便只能是
靠着乡邻帮衬,孤儿寡母不得不沦为奴脾或者改嫁他家一这等事情若发生在宋
朝,自不免怨声载道,或有诗人写出许多诗来,让人读之泪下,油然而生同情之
心,君主不免被讥为暴君无道。但在辽国,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风俗,诗人们只会歌
颂辽主的英武,只须不搞得国内壮丁死掉一半,牲畜死掉八九成,辽主想要听到点
怨恨之声,却也卖牲不容易。诸夏多昏君,蛮夷皆明主,固是理所当然之事。大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