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作者:阿越



  的准备。可是连一个辽军也没有,就未免太匪夷所思。毕竟,这里离武强城,也不

  过数里之遥。

  此时,仁多保忠心中感觉的不是轻松,而是警惕。

  他下令大军就在河岸埋锅造饭,一面派出侦骑前进刺探军情。待到全营吃完早

  饭,几个探马也陆续回来,察报的情况,大体一致:除了东边的武强县城—他们

  是从武强县的上游的一个渡口渡河—以外,再没有发现任何辽军。武强城门紧

  闭,辽军防守严密,但不似有要出城攻击的样子。

  这让仁多保忠与袁天保、张仙伦、吉巡都感到疑惑。

  辽军如何会凭空消失了?

  仁多保忠仿佛都嗅到了空气中潜伏着的危险气息。他才不相信是辽军突然遇到

  意外开拔走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必定是诱兵之计。萧阿鲁带放弃半渡而

  击,那必定是有些别的打算,或者他想将他诱到离黄河北流更远的地方脚然后围而

  歼之。萧阿鲁带明明知道对岸的宋军有多少人马,这个老头看起来并不害怕冒放整

  只神射军过来的危险,他觉得他能一口吞下。

  若是平时,仁多保忠不会去咬这个饵,他很可能掉头就走。他不是那种狂妄的

  人,就算他带来了全部的神射军,他也不想跟着别人的步伐走。他与姚咒是两种

  人,诸如被敌军夹击、被优势敌军包围这种事,只要想想,仁多保忠都会睡不好

  觉。

  但如今,他却是不咬也得咬。

  他总不能渡河之后,一箭不发,便即退回吧?

  别说皇帝,没有人会相信他的判断,大家只会认为他怯战。

  仁多保忠一时间陷入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尴尬处境。他一直以为渡河之后,便

  有恶战,此后的事情,自然也不用多想,却不曾想过,渡河之后,竟是这样的局

  面。他不过区区三千步卒,东下攻打严阵以待的武强县,难竟全功:伯除此以外

  他还能做什么?找不到辽军,便以三千步卒,孤军深入,向深州挺进么?

  袁天保与张仙伦倒是强烈的主张趁机攻打武强,武强不是一座大城,在二人看

  来,不必去管辽军跑到哪里去了,既然他们丢下了武强,便应该趁机夺取,只需再

  调一营兵力,合兵六千之众,攻取武强,绰绰有余。在此之前,他们便在河边扎寨

  —他们登岸的河边,有一座小土丘,居高临下,正适合扎寨。

  二人的主张,得到了许多将校的赞同。没有几个人偏意付多的考虑发生了什

  么,一方面,他们只想着抓住眼前的机会:另一方面,倘若身边再多三千友军,无

  疑会让第一营的这些武官们,更加有安全感一些。

  但仁多保忠无论如何也不肯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来送死。可他也没什么借口能

  说服这三千步卒往深州进发,于是仁多保忠决定妥协,他下令第一营在那座小土丘

  上扎寨,然后加派人马,四出侦察,打探究竟发生了何事,然后再做打算。他给探

  马们许下重赏,下令他们至少必须往各自的方向走出二十里,寻找当地的宋人,弄

  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当太阳快要落山,探马们回来察报,他依然一无所获。从武强到静安

  原本是一片富庶繁华之地,但经过辽军的洗劫,所有的村庄,除了断瓦残垣,都已

  空无一人。探马们找不到辽人,却也找不到宋人。而武强城附近,辽军戒备森严

  探马很难靠近,仍然无法判断城中究竟有多少辽军。

  原本一直以为在武强的萧阿鲁带部的辽军,竟然真的消失了。

  与此同时。

  冀州南宫县,萧阿鲁带正在站南宫县县衙之内,欣赏着南宫知县的绝命诗,在

  他的脚边,便躺着自杀殉国的南宫知县的遗体。县衙之外,数千名契丹骑兵,正在

  到处烧杀抢掠,城中到处都是熊熊燃起的大火,与哭喊哀嚎。

  仁多保忠猜中了耶律信的大部分意图,只不过,耶律信下手远比他想的要快。

  他的用兵,也更加灵活狠辣。

  韩宝与萧岚部,在经历大战之后,此时的确还在深州休整。

  但是,仁多保忠却算漏了,萧阿鲁带部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休整。早在数日之

  前,耶律信便已密令萧阿鲁带精选八千轻骑,以所部宫!骑军为主,各携十五日之

  粮,抛弃一切猫重,连家丁都不得跟随,每日疾行百里以上,沿着苦河北岸向西运

  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堂阳镇,然后在堂阳镇的渡口搭起浮桥,渡过苦

  河,直取冀州南宫县,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信都、衡水的后方。

  为了保密,武强县仍然竖着萧阿鲁带的帅旗,每日仍有人打着宫!骑军的旗号

  巡逻,实则余下的大部分人马,也已经北渡淳沱河,进入河间府乐寿境内,耶律信

  需要这些人马,在那里广布疑兵,迷惑宋军,使宋军搞不清他的兵力分布,以便他

  的主力顺利渡过黄河北流,好攻打永静军。此时留在武强县城的,不过是打着宫分

  军旗号的两千余部族属**与汉军而已。

  “枢使,是不是可以下令封刀了?”一个身材高大,黄发高鼻的契丹将领,大

  步走进县衙,在萧阿鲁带的身后几步站定,躬身问道。

  萧阿鲁带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爱将,南院郎君高革,厉声道:“封什么刀?!”

  高革虽然低下头去,避开萧阿鲁带锐利的眼神,口里却并没有退步,“枢使

  兰陵王给咱们的军令,是绕到宋军之后,尽可能吸引宋军,以便晋国公与兰陵王渡

  河南下。下官愚见,咱们在南宫,不便久留,最好还是要沿沙往东渡过黄河,既可

  攻打枣强,也可以南下恩州,不伯唐康、李浩无法安生,便是仁多保忠、郭元度也

  不能高坐。咱们在黄河以西,回旋空间太小,一旦过了黄河,黄河以东,永济渠以

  西,皆可驰骋,而晓胜、神射军腹背受敌,非但永静军,便是冀州,亦反掌可

  定。”

  “这是自然。”萧阿鲁带哼了一声,“但你可知道,咱们如此轻骑疾行,将士

  们有多疲惫?我率八千骑自武强出发,跑到堂阳镇,掉队便掉到不足七千人,再这

  么跑下去,等我到了枣强,我还能剩几个人?”

  “纵是只余四五千骑,亦是值得。”高革朗声回道。

  “我便是晚得一日半日,又有何妨?让将士们在南宫好好快活一晚,养精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