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作者:阿越



  体国,虽出仕是吕惠卿所荐,却不肯党附吕某。联还听说,他与石越乃是布衣之

  交,却也不肯阿附石越,桑先生与联称赞过他的才华,听闻范枢使亦极赏识

  他二,,

  “官家记性真好。”清河微微笑道,“不过,以臣妾之见,要看一个品性,非

  止要听其言,观其行,还要看他的友人与敌人各是怎么样的人。圣人云:德不孤

  必有邻。真正的君子,身边必然都是正人:有些人伪装得极好,但是看看他的朋友

  与敌人,便能觑其真面目。”

  “那姑姑说这个陈元凤是君子么?”赵煦问道。

  清河笑了起来,“这个臣妾可不敢乱说了。臣妾从不认识此人,道听途说,往

  往做不得准,还得亲眼观察。”

  赵煦点点头,叹道:“可惜联也不能亲眼观察每一个臣子。”

  清河笑道:“便是官家能够如此,亦不可信。哪个臣子到了官家面前,不会有

  所掩饰呀?官家能决一人一族之生死富需,做臣子的要投官家所好,亦是人之常

  情。况且许多人纵非刻意,见着官家天子威仪,已是诚惶诚恐,处处小自。官家要

  见着人的真性情,却非易事。”

  “姑姑说得极是。”他一面与清河闲聊着,一面打开陈元凤的奏折浏览,看到

  了一半,禁不住击案赞道:“说得好,说得好卫”

  清河却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并不搭话。但凡涉及奏折之内容,无论是高太后

  还是赵煦,只要他们不主动询问,清河便绝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甚至不会表露半点

  的好奇。

  不过身处她的位置,既便她不主动询问,就算是高太后,有时候也需要与人分

  享讨论,何况是不过十六岁的赵煦。不过片刻功夫,赵煦便忍耐不住,将奏折递到

  清河面前,笑道:“姑姑瞧瞧这陈元凤的札子。”

  清河微笑着接过来,打开翻看,一面听赵煦兴奋的说道:“韩垂相这几日老说

  和议,枢密会议也以为深州与拱圣军危殆,联听到的,尽是说为社视计,要刚柔相

  济。但却从未有人与联说过这些,若不是陈元凤是自大名府来的,联还一无所知

  呢。他在奏折里说,和洗与何去非在大名府苦练新军,少则数千人,多则万余人

  列成方阵,四面皆是战车,车上置火炮,战车后面则是盾牌与长枪长矛,其后又有

  弓弩手,大阵最中间,有精锐马军。甜火远,则以弩炮攻之:近则有枪矛、弓弩

  遇敌先以弓弩火炮攻之,待敌溃逃,再令马军追杀—大名府诸将皆称辽人无以当

  此阵者一”

  他越说越兴奋,笑道:“既有此等新军,又何忧契丹不破?况正如陈元凤所

  言,和议非不可为,然当选择时机。要是辽人态意妄为,大军已兵临大名府防线

  我大宋诸军束手无策,事不得已,那也只能议和,此勾践之所以事夫差也。当此之

  时,自不能以议和者为不忠,便是城下之盟,也只得咬牙签了,只要知耻近勇,中

  夏又岂能长居胡狄之下?又或若两国相争,经年累月,胜负难断,黎民困苦,不得

  息肩,那该议和,亦不能多顾脸面,昔日祖宗之优容西夏,便是为此。又或者吾师

  虽已大胜,然敌人仍有可存之理,朝廷顺天应人,体上天有好生之德,放其一条生

  路,使敌酋为国家守藩篱,这也算是一理一”

  “可如今呢?朝廷虽未胜,却也不曾败。深州纵失,拱圣军纵亡,所打击者

  不过士气民心,但若朝廷能上下一心,那深州、拱圣军之失,又何足道哉?一时挫

  败,反倒可以使一**民,同仇敌汽。若因此而进退失据,才是真的趁了辽人的

  意。这个时候开和议之说,徒然自乱阵脚。”赵煦说到这里,兴冲冲的望着清河

  问道:“姑姑,你说是不是此理?”

  清河此时已读完陈元凤的奏折,她慢慢的将奏折放回御案上,一面伸手理了理

  发鬓,抿嘴笑道:“妾是女流之辈,如何懂这些军国之事?不过官家也莫要误会了

  韩垂相的意思,妾观韩垂相之意,不过是同意接待辽国的使节,倒不见得会答应辽

  国的条件。”

  “话虽如此卫”赵煦摇摇头,道:“其实联也知道韩垂相是主战的,不过,如

  今倘若开了这议和的口子,便是给一些误国之辈有机可乘。”

  他迟疑了一下,望望清河,终于还是说道:“不知姑姑听说没有,联听到一些

  传闻二,,

  “不知官家所说的是一”

  “联听人说,辽人的密使已到了注京,开出的价码是高丽国、黄金五万两、白

  银五十万两、绍钱一百万绍、精绢两百万匹。若朝廷答应,契丹便退出河北,归还

  所占城池。”

  清河心头一惊,望着赵煦。这个价码她自然早就知道,这乃是辽国密使带来的

  口讯,只是不知道赵煦是如何知道的,并且一个字都不差。

  赵煦看着清河的表情,却误以为她是全不知情,叹了口气,说道:“姑姑可

  知,这个价码却是不算高,甚至出乎联的意料,他们连岁币都不要。你说这点钱算

  什么,无非是出卖了高丽国,若然开了和议的口子,朝廷中许多人便会心动。我昨

  日绕着弯儿问过范枢使,打完这场仗,朝廷的军费开支只怕都要比这笔钱多出许

  多一”他哼了一声,讥道:“这朝廷里,比联会算账的人多着呢,到时候,不知

  有多少人会动摇?”

  清河静静的听着,迟疑了许久,才低声说道:“只恐欲壑难平卫”

  “姑姑说得极是。”赵煦重重的点点头,“今日给了他们这笔钱,他们退兵

  了,日后怎么办?过几年他们再来?占了这个便宜,这叫食髓知味。但朝廷总有许

  多人,见不及此的。他们也不是见不及此,而是不愿意想那么长远,辽人再来,那

  是他下任的事了,他们又何苦操这个心呢?”

  赵煦心里算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又说道,“便是韩垂相,联也疑心他未必没

  有这个想法,北朝既然开了这个价码,他便再讨价还价,削减一些。熬过今朝,缓

  过这口气来,咱们再兴兵报复。可联却以为他糊涂了,人家打到家里来了,你都不

  能拼个你死我活,过两年,天下太平,想要轻开战端,哪有那么容易?”

  “以联之见,这和议的口子,断不能开。姑姑你看这陈元凤的奏折,他对石越

  相是颇有微辞的。石越坐镇大名府,一味的持重,这练新军固然好,但难道朝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