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作者:阿越



  尬,他几度想要打断他,但他根本不容何灌插嘴,说完见那几个校尉张大了嘴,仍

  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竟是比何灌还生气,转头又一个问着何灌:“仲源兄,你的

  弓箭呢?可带来了?给这几个村夫见识见识,叫他们拉拉,这几个村夫每日都自吹

  能拉三石弓的二”

  何灌越发为难,他见着这个指挥使盛意拳拳,那几个校尉也是一脸的期盼,但

  他却是有规矩的—但凡神射手的弓箭,轻易都是不肯给别人碰的。体唐康想见识

  下他的弓,亦被他婉言拒绝了。可是他相是深知这些武人,他们可不to唐康那样的

  士大夫善解人意,他们好意请他喝酒吃肉,又是好意想看看他的弓箭,若连这他都

  要拒绝,势必引致误会。

  他正寻思着设法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件突发的事情却替他解了围—苦河

  对岸,突然传来一种种急促的角声、马蹄声、弓弦拉动声、箭矢破空声,还有此起

  彼伏的契丹人的大喊声。

  众人连忙丢了筷子、酒杯,各去取自己的弓箭、兵器。何灌曾在火山、苛岚任

  巡检,听得懂契丹话,他听力夕栖件,须交,便已听清对岸的契丹人喊的都是:

  拦住他!”“抓住他!”“休叫他跑了!”

  他虽被河对岸的草木遮挡了视线,心下却已知必是契丹要拉截什么人,当下高

  声喊道:“快,准备渡船,摇我去对岸!”

  几个晓胜军犹疑的望了他一眼,那指挥使已是大声催道:“快点!听何大人

  的!”

  他的命令一下,马上便有一艘渡船摇到渡口边,两个晓胜军节级举着长盾蹲在

  船头,船尾却是一个本地的船夫在摇稽,还有个百姓装束的人,举了扇门板,权当

  盾牌,遮护船夫。何灌也不罗锐,取了弓箭,跃身上船,那船夫便摇着船,向河对

  岸缓缓驶去。

  渡船行至河中之时,北岸的情况渐渐看得分明。果如何灌所料,乃是数十骑契

  丹骑兵,正在追捕两个宋军校尉装束的人。那两个宋军校尉一个骑枣红马、一个骑

  白马,边往南面疾驰,边引弓还击,跑得较南的那个校尉显是已经看见了何灌的渡

  船,高兴得在马上挥手高呼,不料一个分神,被辽军射中坐骑,便听得那些契丹人

  发出一阵刺耳的欢呼,那个校尉摔下马来,不知死活。

  “船家,划快点!划快点!”何灌急得不停地大声催促着船夫,但那船夫早已

  倾尽全力,渡船速度有限,却是快不得半分。

  而北岸的追逐仍在继续,余下的那个骑枣红马的校尉经过同伴坠马的地方,稍

  稍放慢了一下,何灌听到他发出一声悲吼,便催马疾驰,心中一沉,已知那个宋军

  已是不活了。他目算着距离,眼见着那个幸存的宋军驰至河边时,他的船也很难赶

  到对岸,心中更是焦急。

  但那个校尉却是出乎意料的机智。他快至河边时,便不再引弓还击,而是将弓

  箭全部抛弃,然后一面急驰,一面便在马上卸甲。

  “聪明!”何灌在心中大赞,果然,那校尉到了河边,已只有胸甲一时难以卸

  去,他飞速的跃身下马,将身子藏在马后,飞快的卸去最后的胸甲,纵身一跃,便

  跳进水中。

  顿时,何灌身后传来一阵欢呼之声。他也是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张弓搭箭,对

  准了北岸,一面心里默算着,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一右手手指一松,一个羽

  箭从他手中疾飞而出,然后穿过了驰在最前面的那个契丹的胸口。

  身后的欢呼声更大了。

  但此时何鸿己纤完全听不见身后袍泽的声音,当他的箭搭上弓弦之后,他整个

  人便与手中的弓箭溶为一体,他只是从容而优雅的张弓、搭箭,然后发射,看见对

  岸的契丹人,随着他的弓弦响动,而一个接一个的应声落马。

  他并不是那种百发百种的神射手,而是另一种让人恐惧的神射手。他的箭,有

  时竟会贯穿一个穿着重甲的契丹骑兵,然后再夺去他身后另一个契丹人的生命!

  何灌并没有感觉到,很快,苦河的两岸,不再有呼喊,不再有欢呼,而是变得

  鸦雀无声。

  他只是看到北岸的契丹脸上的惊讶、恐惧,然后看见他们带着不甘,但却畏惧

  的缓缓后退,直至从他的视野中消失。

  这时候,何灌才小G"翼翼的,’蒋他的弓箭重新挂好。

  他转过身来,船蓬里一个湿涟涟的年青男子正在朝他微笑,眼睛里有无法掩饰

  的钦佩。他看见他朝自己抱了抱拳,“在下开封田宗销,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田宗销?”何灌感觉自己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低头思索了一会,才抬起

  头来,惊道:“田宗销!原来足下便是阳信侯的长子!”

  唐康直到当天的傍晚才知道田宗销突围渡河请援,也因此一并知道了何灌单舟

  却敌的神勇。这日白天,他与李浩去了北沼的一个村庄拜访一位隐士,据说这个隐

  士不仅是冀州第一名医,能妙手回春,而且还精通六壬之术,是个占卜神算。虽然

  儒家讲“敬鬼神而远之”,不肯将自己的命运与人世之间交付鬼神之手,但一般的

  人,对占卜卦相,却仍然是抱着一定的信仰的。而领兵的将领,则更加如此—其

  时辽军与西夏固然每战必卜,大宋朱仙镇讲武学堂,也有专门的先生教援奇门遁

  甲、加王太乙之术,枢留院编修的《武经总要》,也有相当的篇幅,是专讲此类奇

  术的。不论如何,此类学问当中,至少也的确包括了相当的天文知识与心理暗示

  尤其是世间终究是有一些此道高人,不管他们是真的拥有神秘的力量,还是只是操

  纵心理、观察入微的高手,但这些人的存在,己纤尸以让一些将领对此深信不疑。

  因此,唐康虽然将信将疑,但李浩对此却深信不疑。此时二人徘徊于苦河之

  南,犹疑难决之时,找个世外高人来占卜决疑,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一种选择。

  但不幸的是,唐康与李浩到那个隐士隐居的村产夕时,才知道原来那位隐士已

  经去逝半年了。只不过因为他所居的村产是在北沼偏僻之所,消息流通不畅,因此

  连衡水县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其实当时的士大夫大抵都会一些占卜之术,《六壬神定经》之类的书籍,唐康

  自己也读过,只不过他曾经悄悄应用过几次,却是从未准过,因此他也颇有自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