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道:“陆公、陈公,既是如此,在下想去一次馆陶。”
“那也好。”陆师阂笑道:“康时先歇息一日,待北道都总管司之事办得差不
多一”
“不。”唐康笑着打断陆师阂,“在下是想立刻去一”
“这一”陆师阂与陈元凤皆意外的看着唐康。陈元凤旋即笑道:“既然如
此,那便由我便陪康时走一趟罢。”
“有劳了。”唐康笑道:“不过在下两夜没有合眼,实是再也骑不得马了。还
要借辆马车。”他一面说,一面转身对游师雄笑道:“孙大人身为北道都总管,事
务必多。可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游大人是否也能陪在下走一趟馆陶,在下离开北
京多年,许多事情,还要向游大人请教。”
游师雄惊讶的望了唐康一眼,连忙起身回道:“师雄敢不从命?”
君子馆。
田烈武的五千云骑军进驻此地,已有七八日。雄州与霸州的形势,依然不明
朗,倒是在君子馆西北的顺安军高阳关,几日前出现了千余骑辽军,这只辽军烧光
了高阳关外的几个村庄,见高阳关守军坚守不出,也不曾叩关,便绕道南下,直取
永宁军而去。
同时,从高阳关传回一个噩耗,定州知州段子介率军东援保州,于十八日在满
城大败,三千兵马奋军尽墨,段子介生死不明,定州局势岌岌可危。
这让田烈武更加忧心忡忡—难道辽军的主力果真竟是自镇、定南下?
这天的早晨,田烈武巡视完各营早操之后,照例带上他的参军们,登上君子馆
的城楼,远眺北面的莫州。莫州依然十分的平静,平静得令人感到诡异。
通往莫州的官道上,不断的有数十上百的百姓,扶老携幼,背着包裹,赶着牲
畜,向南行来。几乎与官道并行的高河之上,也可见到不少百姓划着小船
逆流而来。对于这些南下的百姓,官府早已懒得盘查,尽管田烈武还是派出了小队
骑兵盘查北上的行人,但他也并不指望他出现在君子馆的消息,能瞒得过韩宝。
他只是一直在琢磨韩宝为何还没有出现。这几日间,他又详细问过了本地的老
人,确信了所谓的“塘泊防线”,根本不可能阻止辽军—在雄、霸、莫、清、沧
五州之间,有好几个大泊,一到夏秋两季水就浅到可以徒步涉水而过,而到了冬天
就会结冰,也就是说,只有春季才能发挥作用。但是在春季的话,如果赶上淳沱河
发大水,自深州以东,一片泽国,哪里还用得着这塘泊?难怪熙宁年间,新党有些
官员对塘泊防线大不以为然,极力主张改造。
而河流也难以依赖,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以往契丹都是秋冬入侵,河流结冰
水军完全无用,因此,大宋根本没有黄河北流部署任何水军。毕竟谁也不会养一只
一两百年都可能没用处,每年只能在固定的季节存在的军队。
没有水军防守,辽军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渡河,而宋军也干脆的放弃了倚河防
守的打算。反而为了方便百姓,河北的这些河流上,还修筑了无数的桥梁与浮桥。
这一时半会,谁也不知道这些桥梁究竟还有多少没被拆毁。
所以,这些都不会是韩宝没有出现在莫州的原因。
一面竭力猜测着韩宝在想什么,另一面出于对镇、定形势的担忧,不仅是田烈
武,连章悼也再三遣使来叮嘱田烈武切不可轻举妄动。这让原本打算派一个指挥的
骑兵前进至郭镇试探一下韩宝的田烈武,最终还是决定做罢。丧失一个指挥的兵力
事小,挫了全军的锐气事大。对于近百年未有战事之河朔禁军,哪怕是小小的失
利,也会对士气造成严重的打击。
在城楼上站了一小会,田烈武看见他的几个亲兵也出现在官道上,拉住几个百
姓开始询问。他听到身后有人说道:“郡侯,问了几日了,也不知今日能不
能得些有用的消息。”
田烈武未及回答,便又有人回道:“这些百妇踌廷怕所知有限。有许多人,虽是
雄州人,可自打出娘胎起,便连瓦桥关都没过去。这些百姓多是契丹烧杀到自己的
村子或者邻近村子,才仓惶南逃,他们哪里能知道契丹的动静?况且这几日盘问
逃难百姓,还是莫州的居多。”
田烈武转梦豆自了说话之人一眼,却是个三十来岁的高壮男子,他认得是他的一
个参军,唤做刘近。因问道:“刘参军所言亦有道理,只是若不如此,参军可有更
好的法子?”
“回郡侯—”刘近见田烈武相问,连忙欠身抱拳,道:“恕下官无礼。我大
军在君子馆,却连区区百里外的雄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亦一无所知,这与守株待兔
何异?韩宝乃是北朝名将,我军在君子馆,联结莫州、河间,这些算计,他能看得
清清楚楚。敌暗我明,下官恐怕我军落入韩宝算中一”
这番话恍如在田烈武耳边炸起一个惊雷,说中了他内心深处一直在担忧的一个
可能。他霍然一惊,望了望刘近,却没有说什么。便在此时,一个亲兵大步跑上城
楼,走到田烈武跟前,察道:“郡侯,有个叫张叔夜的求见。”
“张叔夜?”田烈武不由得一愣,他记性甚好,自然还记得此人,不由奇道:
“他如何出现在此处?”一面盼咐道:“快请。”
这却还是田烈武第一次见着张叔夜。他带领众人回到行辕,便见一个锦袍男子
在辕门外倚马而立,腰间佩了一柄弯刀,马上挂着一个包袱,一张大弓,一个箭
那人见着田烈武等人,便连忙趋前一步,欠身抱拳道:“下官权知保定军张叔
夜,见过田侯。”
“权知保定军?”田烈武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便见张叔夜苦笑了一下,道:“正是。下官便是新任权知保定军。”
“那你运气可不算太好。”田烈武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这保定军,地处雄州
与霸州之间,在大宋的军州当中,算是个很小的军。张叔夜谋的这个差事,不算太
好,但也不算太坏。因为他官阶不高,做到权知保定军,已经算是优待。只是田烈
武早已听说他原本是想进密院、兵部,如今却被差到保定军这么个小地方,相较而
言,那必定是在两府被人捉弄了。
他颇疑心是唐康搞的鬼,因此一听张叔夜自报官职,便不由得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