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于大名府设河北宣抚使司,节制河北诸将,统兵作战,这北道都总管司,便是要
为宣抚使司,做好准备。”
唐康高声说完,众人脸上都并无意外之色。自辽人大举入侵之消息传至大名
陆师阂、陈元凤等人,早已料定朝廷必会设安抚使司、宣抚使司之类的机构,节制
河北兵马作战。唐康既然宣布了设立北道都总管司及相关人事任命,那么众人便已
知道,唐康、孙路、游师雄三人,都是将来能入宣抚使司的人选了。陆师阂与陈元
凤虽然眼热,但他们也自知朝廷不可能让他二人来组建北道都总管司—二人身份
不同,转运使兼掌一路兵权,那实际便是安抚使了。这于将来宣抚使接掌权力,大
为不便。
因此,陆师阂只是试探着问道:“那宣抚使会是一”
“此非康所能知。”唐康摇摇头,不肯透半点口风,只是又说道:“枢府已经
颁令调兵,令姚君瑞率云翼军前来北京集结。此外,枢府还抽调了龙!军、威远
军、横山蕃军、环州义勇前来大名,昊安国的河套蕃军将前往代州,渭州蕃骑则前
往真定府。我来之前,西夏正使已向朝廷上表,称他们对契丹南犯毫不知情,不会
与契丹勾结东侵。不过蛮夷之言,难以尽信,是以枢府暂未调发振武军与神锐
军。”他掐着指头算了算时间,又补充道:“再过两日,姚太尉便要先率拱圣军北
上,进驻河间府!”
唐康这番话一说完,众人脸上皆露出欣喜之色。众人都知道,他口中的姚太
尉,指的乃是赫赫有名的“关中二姚”中的老大姚咒,而“姚君瑞”,则是老二姚
麟。自从种家兄弟相继去逝,年轻一代的种朴、种建中等人皆还未成气候,二姚便
成为西军将门世家中声望最高者。尤其是姚咒,官至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兼拱圣军都
指挥使,以军功封韩城侯,位列枢密会议。由他统兵前来,无疑是给河朔诸军吃了
一颗定心九。
陆师阂便即笑道:“有韩城侯先来,那我等便可放心了。只是前日所颁诏
旨一”他突然提起这话头,众人的脸色都又变得凝重起来,一齐望向唐康。
唐康知道陆师阂说的,是朝廷日前颁布天下的《救榜赵、冀八州军民诏》。这
道救榜,是直接颁给河北赵、冀八州军民,告诉他们契丹已经大举南犯,朝廷已然
召天下之兵北上御敌,然恐契丹残暴,残害八州百姓,乃谕告诸州百姓,凡愿意南
撒者,朝廷将沿路设粥场提供食物,并在大名府、相州、!州直至注京,及黄河南
流南岸之京东路诸州搭设棚帐,提供避难之所直至战争结束。
这份救榜,毫无疑问是受到许多官员质疑的。但是两府颁给各府军州县之救令
中,错辞严厉,勒令各级官员必须执行此诏,否则将以贻误军机论处,亦由不得他
们反对。
然而,赵冀等八州的官员倒也罢了,诏书中提到的大名府等将要接收难民的府
州官员,却不得不面临巨大的考验。他们要防止大量的难民带来的犯罪、暴乱、疫
疾,就必须提供充足的粮食供给与足够的住处,并且保证医药供应。可是他们谁也
无法预测到将有多少难民到来,虽然救榜中朝廷提供了指示,告诉哪些州县的难民
应该尽量前哪些州去避难—但实事上,人人都知道这难以做到。许多的百姓根本
没有任何地理知识,他们只会随着最多的人群向南边涌来。
而大名府则是首当其冲。
便听陆师阂又说道:“自救榜颁布以来,每日皆有数以百计的难民进入大名
以后恐怕还会更多。我们已经得到消息,章子厚在河间府,不准逃难百姓进城,数
以万计的百姓正沿着官道南下—如今官道根本无法北上。”陆师阂望着一脸平静
的唐康,继续说道:“我已经给沿途州县下令,反正他们也要南撒了,干脆开仓贩
济,给那些百姓也提供粮食,免得他们饿死,发生疫疾。只是南逃的百姓不知道有
多少,再加上朝廷颁布了救榜,大名府储粮再多,康时你刚才也说了,还有这许多
夫军要来大名府集结,到时候少了军粮,我这运使难辞其咎。可是我若不给这些逃
难百姓吃的,朝廷救令,我也不敢不遵。”
“潜节所言不错。”陈元凤接过话来,道:“最令人忧心者,是逃难百姓太
多,阻塞官道,且对大名府防线,亦是极大隐忧。若契丹以奸细混于百姓之中进
城,而以大军紧随百姓之后而来,只恐朝廷苦心经营之大名府防线,辽军将不费吹
灰之力而攻破一”
唐康不动声色的听二人说着,此时忽然问道:“陆公、陈公—康有一事不
解。”
“康时请说。”陆师阂与陈元凤交换了眼神。
唐康环视了四人一眼,缓缓问道:“方才二公道每日皆有数以百计的难民进入
大名,为何康自进城一直到宫城,却未见着一个难民?”
“这一”陈元凤干笑了几声,道:“不满康时,在康时来之前,我四人已经
商定下令,大名府境内诸城,皆不许南逃百姓进入。凡有禁军驻守之要地,百姓亦
不许近三里之内。”
孙路也点点头,道:“除此以外,我等已令巡检去清查官道,以保证南逃百
姓,不会占据全部官道。过了馆陶,我已令人在那里检查该些逃难百姓,凡
是以乡里藉贯结保者,许其南下。孤身或独家独户逃难,皆要严加盘查,以防奸细
混入。”
陆师阂笑道:“这也是迫不得已。大名防线事关重大,我等不敢掉以轻心。朝
廷救令亦没说非得让这些百姓进城。只是,现今逃难百姓还少,再过些日子,恐
怕一”
唐康这时已然明白,陆师阂、陈元凤们早已商议好了对策,绝不肯让大名府防
线冒一点儿的风险,但是又怕他这个朝廷派来的监军不干,因此一面诉苦一面交待
他们所做的安排。唐康既可以默认他们的安排,也可以表示反对—只是那样一
来,唐康就得承担后果,而他们也不用与唐康发生任何的争执,用不着得罪这位眼
见着就要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看起来,无论是陆师阂、陈元凤这样的新党,还是孙路、游师雄这样的旧党
对于朝廷的南撒八州百姓之令,都是不以为然的。
唐康看了看这四人,发现只有游师雄一直没有说话。他微微笑了笑,不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