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阁

作者:末果

    肖华屈指在桌上‘咯’地一声敲,“他解不了。”

    青衣收回视线,瞟过他有一下没一下交替轻敲着桌面的手指,指节均匀,肌色凝白与雪白的袖口混于一体。

    这只手曾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也曾粗暴地将她牢牢摁入怀中,也曾轻轻重重地揉抚过她的身体每一处光想想就让人脸红的地方。

    而这时,他每一下轻敲桌面,都象敲着她的心,敲得她一颗心紧紧抽住,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困难。

    青衣暗吸了口气,视线离了他的手,望进他如浓墨般的眼,四目相对,他的眼如无夜的夜潭将她整个吸了进去。

    这一刹,她对他所说的话,仍是相信的。

    蛇侯不屑的声音传来,“我确实解不了这毒,但我可以让她死而后生。”

    这么荒谬的话,如果换成别人说出来,青衣一定觉得可笑,但出于他的口,应该说出于她知道蛇侯就是玉帝太子之后,她眼皮竟是一跳。

    玉帝太子被应龙打入第六道轮回,按理该转世为畜牲,但他却以蛇人之身纵横于世,可见他自是另有办法的。

    虽然她知道一但开口求了蛇侯,就得付出昂贵的代价,母亲所为也是她不能认同的,但她终究是她的母亲,她不能不理不顾,慢慢垂下眼,不再看眼前这双让她沉迷的眼,深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一脸的淡然。

    “青衣,别相信他。”旁边传来小十七的焦急声音。

    青衣转头。对上小十七焦虑的眼,微微一笑,“丹心太子,我能和你私下说几句话吗?”

    小十七怔了一下。即刻道:“当然可以。”起身大步向青衣走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落在小十七身上,小十七浑然不觉地走到青衣面前,低下头。在青衣耳边,只用他们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先道:“我说过的话,还做数的,如果你不愿再理这里的臭事,我立刻带你离开,就算有千军万马,我也带你打杀出去。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一定可以。”

    青衣笑了,是啊,他们一起,连黑塔都杀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的?但她不能这么走,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轻点了点头。

    小十七大喜,俊朗的面庞上漾起阳光般的笑,“你愿意跟我走?”

    青衣轻摇了摇头,低道:“我相信和你一起,一定能杀出去,你对我的好。我也是知道的。但我不能丢下母亲,而且我的心已经丢在了那个人身上,就算他千般不好,我也无法否认。他固然有千般不好,但他能护住我,你大可放心离去。”

    小十七俊朗的面庞慢慢白了下去。“你就这么相信他?”

    青衣‘嗯’了一声,“我信他。”

    小十七深吸了口气,飞快地睨了目光一直停驻在他们身上的肖华一眼,肖华眸色无波,但小十七以一个男人的直觉,知道肖华心里此时并没有外表上所见的这么平静。

    同时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同他一样在意青衣。

    这是青衣执意所选,他还有什么可说?

    强压心头痛楚和失落,突然将青衣猛地抱住怀中,看见肖华面上虽然全无表现,看着他们的目光仍是平和,但搁在桌上的手却蓦地握紧。

    小十七嘴角微勾,朝肖华挑衅地笑了一下,慢慢放开青衣,“我不会走远,有事寻我。”

    青衣只觉手中多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枚小小的信号弹,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轻点了点头,只要他肯离开,不参于这场是非就好。

    小十七退开一步,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只是向新皇行了一礼,告辞而去。

    他肯离开,也就少一桩麻烦,新皇求之不得,立刻吩咐人好好相送。

    青衣又重新定了定神,向蛇侯道:“不知如何能让我母亲死而再生?”

    能让人死而再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楚国公希望能救回月娘,同时知道蛇侯想要的是自己的女儿青衣,虽然之前,他也是想让青衣嫁他,但这时拿女儿为条件,换妻子性命的话,他却说不出来。

    毕竟嫁女与卖女是两回事,他愿意嫁女,却不愿卖女。

    他这辈子爱的女人,只有一个月娘,这话虽然说不出口,但听青衣问话,也不由得眼巴巴地瞅着,心里浮着一线希望。

    蛇侯轻睨了面色从容,看不出喜怒的平阳侯一眼,道:“我识得一个起死回生的秘术,只需取她至亲之人一魂,再用我的血为引,在月夫人断魂的一刹间,将这新魂储进月夫人体内,月夫人就能活。以后每月以我的血一滴为补,身体较常人虽然弱些,但其他却是与常人无异。不过……”

    青衣望向肖华。

    后者正端了茶,吹开浮在水面上的浮叶,轻饮了一口,好象根本没在听蛇侯说的话,微一蹙眉道:“这茶火侯委实差了些,拿茶具来。”

    他简单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把蛇侯的话打断,蛇侯冷哼了一声。

    月娘命悬一线,刚拽到一根救命稻草,被平阳侯打断,楚国公也是怒极,狠狠地向肖华瞪去,眼里的怒火几乎将他的脸灼出几个洞,但他知这时不是与人斗气的时候,这时能解决问题的人只有青衣,暂时强忍下这口气。

    公然嫌皇上请宴的茶火侯不好,是多打脸的事?

    在殿上服侍的宫人脸色煞白地向新皇望去,新皇正被平阳侯闹得一个头三个大,他这会儿还有心情品茶,心里鬼火乱窜,但这时不是出头的时候,便点头示意宫人去拿茶具。

    冲茶就在屏风后,新皇这里一点头,后头就有人捧了上好的茶具出来,搁在肖华面前,肖华不紧不慢地开始自己煮水,辗茶。

    青衣看着他这没事一般的模样,抱紧已经说不出话的母亲,委屈得直想落泪,倔强地不再看他,向蛇侯道:“不过什么?”

    蛇侯眼角轻挑地斜了对面从容优雅地煮茶的肖华一眼,再看向青衣时,紫眸里闪着一抹异样的暧昧,“不过本王的血不是随便哪个魂魄都受得的,除非……”

    青衣深吸了口气,要来的,终是要来,“除非什么?”

    蛇侯离席,慢慢走到青衣面前,低头俯视着她,紫眸象是燃起了两团火,声音也带了哑,“除非那人与本王身心融和。当然,你嫁我为妻,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难处了。”

    他说到这儿,停下来,突然在她耳边耳语道:“你这白虎身子,我第一眼见,就极想要的,这些年,我不迫你。一是觉得你还小了些,二是想你心甘情愿地跟我,现在是时候了。你这身子,我已经有些日子不曾看过,想必已经长得极好……你也见过我与那些女子,知道我是极懂得男女之欢的人,而白虎女又是极敏感的,我们一起定能快活过神仙……真想看你在本王身下浪荡忘形的模样……”